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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芙圆知道不是她,悄悄往陛下那里斜眼,李玄都察觉到了,也看了过来,那眼神带了点审视,吓得姜芙圆赶紧摆正了自己的眼珠子,目不斜视地往大殿的宝座那里去了。
臣工们依着太监的指示,往自己的座位上去,姜芙圆坐在李玄都与圣人的下首,眼看鼻、鼻看心,表面一本正经的,心里却蠢蠢欲动。
刚刚是云家岗岗拽了自己一把吗?他也要进殿吃酒麽?一时若他要来敬酒,自己又该说些什麽呢?
她胡思乱想着,鼓乐笙箫已经吹奏起来了,她看着白瓷碗里的冰镇蜜冰沙,忽然有点沮丧:她又能同他说什麽呢?在这样阔深肃穆的大殿里,连根柱子都不能自由自在地发霉长蘑菇。
她自顾自地沮丧着,鼓乐声就渐渐停了,陛下说了些应景的、吉祥的祝酒辞,大殿里就动起了筷子。
圣人还板着脸,李玄都应该是察觉到了母后的不悦,主动向圣人举杯,笑着说起了定阳长公主李荷华的婚事。
“朕听说皇九妹有了心上人,母后可知道?”
曹太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视线落在了右手边正坐着吃蜜冰沙的小女儿,但见她吃的心不在焉,一双大眼睛时不时地往云迹星那里看去。
她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心意呢?前三年里这云迹星一直在打仗,不好提这个事,如今他到了京城,既是有暂居的打算,那便可以将亲事提上日程了。
同心尖上的人成不了眷侣,成个亲家也不错。
曹太后就收敛了一下情绪,颔首道:“怎麽不知道?三年前就知道了。你妹妹翻了年都十九了,可是该成家了。你也给她操操心。”
李玄都就等着这句话同母后破冰呢,闻言笑着举起了酒杯,叫衆臣一起饮酒,搁下酒杯之后,叫了一声云爱卿。
“朕记得你是乾定二十五年生人,如今也有十九岁了,云希圣可为你定了亲事?”
云迹星在席中坐着,他在家还吃着药,忌酒忌辛辣,此时只摩挲着手中的白瓷茶盏,李玄都在上首唤他的名字,云迹星却似乎没有听到,依旧垂着眼睫。
李玄都有些不悦,转瞬又记起他的耳疾,先前面对面说话,他能读自己的唇语,可此时笙箫声还在悠扬,他又没有面对自己,自然是无法应声,想明白这一层,李玄都也就释然了。
于是有内监上前提醒,并将陛下的话又转述给他,云迹星便擡起了眼睛。
“处月族每一任神将的婚事,都需由金娑山的月亮见证,故而臣父不曾做主。”
他这麽一说,倒把李玄都后头的话堵了回去,圣人更不好再提婚事,只好寒暄几句结束了话题。
姜芙圆把自己隐形在桌案旁,不显山不露水的,耳朵却竖得长长的,偷偷听着这些对话,待听到云家岗岗的回话后,免不得眼尾上仰,藏了点笑意在里头。
她悄悄往云家岗岗那里看去,哪知道他也在看自己,视线在空中相触的那一刻,呼吸就不自觉地暂停一两息,没有吃酒,却觉得有些醉醺醺的。
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好像藏着一些未尽的话,为了更好地赏景看水,临水殿的窗子开的很大,日光从窗子的棱格里洒进来,被分割成一道一道的光束,有几束跃上了他的眼睫,像是金羽蝶的翅膀。
姜芙圆在对视之后,便垂下了眼睛,手下意识地抚上了鬓角,脑海里回想着他方才说的话。
处月族融入中原,也有有四五十年了吧,云家岗岗的汉话说的极好,听说他自小也是跟着汉家的儒师学习,却还传承着古老的习俗麽?
那云大都护和微生夫人,也是爬到了金娑山上,由顶峰的月亮见证吗?
她好奇着,视线又被定阳长公主李荷华吸引,也许是听了方才云家岗岗的回话,她的眉宇间有些许的失落,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小木勺。
长公主很善良,有一颗温良而柔和的心,若是能与云t家岗岗结了连理,未尝不是一段佳话。
那到时候,云家岗岗也会带她去西域,爬上金娑山,叫月亮见证他对她的喜爱。
想到这儿,姜芙圆的心就酸酸的,像咬了一口酸杏儿,酸的快要流出眼泪来。
她同他们不一样,此生别说去金娑山了,连这紫微城,她都走不出去。
即便阿爹阿娘来了,又能怎麽样呢?她忽然悲观起来,对前路不抱半分希冀。
大概是察觉到皇后殿下的视线,李荷华忽而就擡起了眼睛,见皇后嫂嫂的眼睛里,似乎蒙了一层雾气,眼圈也有些微红,这幅悲悯像衬着她今日的装扮,竟有些菩萨低眉的神仙相。
她是长公主,座上是她的亲娘亲哥,自然来去自如,所以悄悄离了座走到了皇后殿下的身边,挨着她坐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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