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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走走。”

李玄都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皇后好像变得无情无绪一般，先前同他吵架时，表情还生动着，语言也很犀利，今日这一句就是走走，平淡的像在敷衍。

“上车，朕送你回去。”他的语气是冷的，甚至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视线也转向了前方，不再看她。

姜芙圆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摇头道了一声不必了，脑中过了好几个答案。

“多谢陛下，只是我的裙子湿了，上不得龙车。”

一股无名火在李玄都的体内沖撞，他倒也是看不懂皇后了，大婚之夜追他至大业殿，雨夜在飞鸾宫外同他吵架，不管是追逐也好，斗嘴也好，都是有情绪的，此刻却摆了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叫他心生怒意。

“朕说上得就上得。”他冷冷道，睥睨一眼看向姜芙圆，“朕的龙车不是什麽人都上得，你还是把握机会的好。”

他说话的同时，阮春已然缓步而出，走到了姜芙圆的身边，轻声说道：“殿下，雨势渐大，这里离飞鸾宫还有很远的距离，您就上车吧。”

姜芙圆心里的不耐已经呼之欲出了，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还欲拒绝的时候，却见阮春塌肩弓腰的样子有几分可怜，免不得犹豫了一下。

“多谢陛下。”

仆从在车下垫了马凳，扶着皇后殿下上了车，姜芙圆心中忐忑不安，看了小盏一眼，小盏哪里不懂自家郡主的意思，在原地滞后了几步，最后看着陛下的仪仗越来越远，这才拔腿往九洲池里飞奔而去。

奔到九洲池门前的时候，正见到云家的岗岗换了一身骐麟色的千牛卫官服，身系斗篷，腰间配刀，手扶刀柄，身后跟了两排千牛卫侍卫，大踏步地往门外走来。

看见小盏在门外淋的刘海都打了缕，云迹星眉头一紧，解下斗篷，盖在了小盏的头上，引她到了侧旁。

小盏急得团团转，在斗篷下露出一双惶恐的眼睛，“……方才还是遇上了陛下，他乘着龙车，非将郡主架上了车，这会儿正往飞鸾宫去。从这里到飞鸾宫，起码要行半个时辰，陛下前夜刚发了狂，万一又在龙车上欺负郡主怎麽好？”

云迹星听着，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向来遇事不乱，招手令混在千牛卫侍卫里的崔大星来，低声交待道：“即刻派人去云台殿，将李玄都载了皇后回飞鸾宫的消息透露过去。”

崔大星在办正事上非常可靠，闻言立刻交待下去。小盏听到要去知会云台殿贵妃，连连点头说道：“是了，贵妃若是知道陛下去t了飞鸾宫，一定会火速赶过去，拼了命的也会阻止的。”

云迹星深吸了一息，低头问向小盏：“前夜发生了什麽事？郡主有没有受伤。”

小盏此时的心安定了一些，开始懊恼自己方才的失言，眼泪就夺眶而出。

“……前夜飞鸾宫里都睡的很沉，陛下忽然闯了进来，同郡主说了没几句话，就想欺负郡主，郡主拼了命的反抗，陛下才寻回了几分理智，到底还是走了。”

欺负这两个字，涵盖了很多意思，遮天盖地的心痛骤然来袭，击中了云迹星的心，叫他一时间心口发紧，呼吸停滞。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叫人将小盏送过去，自己则往神武门疾步而去，到了千牛卫值房的大殿里，交待自己的长随即刻出宫，同十二子万星临传上几句话。

“天地倒转，以伞做船。”

长随是传递消息惯了的，一溜小跑往神武门外去，再换骏马，不出一柱香的时间，便进了铜驼大街的云宅。

万星临早有预料，见到长随的第一眼，便叫他推了自己，往盐店口街而去。

别枝惊鹤

将所有的事情吩咐下去之后, 云迹星在原地站着，一时无言。

身后的侍卫走上前，从斜侧方的角度看过去, 看见他的眼尾微微泛红, 再往前多看一点，他的脸白的像纸, 眼睛却一圈红，相互映衬着，像清透的精瓷碎了, 沾上了一点赤红的血。

没有人能懂他此刻的心境, 她心里的伤处熬过去了, 晚她一步知道的自己, 却再也没办法过得去。

夜色一直向下坠落, 龙车快要驶出西隔城的时候, 市井里打落更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来, 夜色就浓的像墨一样。

好在龙车随行有掌灯的太监, 在昏昏的灯色下, 皇后的肌肤像初绽的荷，粉白细嫩, 黑睫向前沖着, 像她此刻的姿态——座椅只坐了一半儿，手扶着搭脑，似乎随时可以下车。

李玄都忽然觉得好笑起来, 斜睨了她一眼，好整以暇地问道：“脸上是什麽？画的一道一道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