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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芙圆闻言, 方才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横七竖八地,挂着几道黑泥, 这便拿手背抹了抹。
“……树枝碰的呗——”她敷衍,撒谎道。
她说话的时候,身体仍是前倾的,甚至没有侧过头去和他说话。
李玄都却在看她,片刻之后,手拿住了她的肩膀,将她转向自己,另一只手则代替了帕子,在她脸上的泥痕上,轻轻擦拭着。
姜芙圆的心随着他的动作而惊惧不安,视线向上,正看到李玄都眼睛里乍现的一丝温柔,她疑心是自己看错了,双目便还是圆瞪着,像只受惊的鸟。
李玄都却很乐见她表情里的震惊,方才因她的无情无绪而感到的愤怒忽然就一扫而空了。
很奇怪,他近来好像很容易原谅她,有时候仅仅是一个看他的眼神,亦或是一声多谢,都叫他的心平静安宁。
“怎麽这麽看朕?没见过?”他手上动作仍在继续,声音放的很轻。
姜芙圆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惊的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的同时下意识向后撤了撤身体,擡手格挡住了他的手。
“多谢陛下。”她迅速伸出手,往天空里接了点雨,往自己脸上胡乱抹了抹,“我自己来就好。”
她谨慎的像只雨天炸毛的猫,眼神里全是戒备与警惕。
李玄都倒也不勉强,把手收了回来。
车子在稳稳地走,雨声在帐外显得飘渺,视线向远处投射去,烟水气遮住了重重殿宇的脚,使人恍惚以为身在天宫。
紫微宫里的花儿,在雨中也显得比别处干净清晰。抛开李玄都不谈,紫微城真是天底下最美的地界,就为着这些景和园子,梅织雨都应该造反的啊。
脑海里想到梅织雨,梅织雨就忽然出现了。
她乘着八人擡的木质翟舆,像是乍现的雷电,忽而就出现在了龙车的前方,从姜芙圆这里看过去,她一袭白衣坐在轿上,双目含泪,神情凄楚。
李玄都一动不动,倒是阮春叫停了龙车。
姜芙圆头皮发紧,她虽身在皇后之位,可到底还是知道李玄都与梅织羽之间爱的很深,此时此刻这麽尴尬的场景,她坐也坐不住,索性站起身想走下龙车。
然而李玄都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按在了椅上。
他冷冷地看着梅织雨,像是在等着她开口。
姜芙圆如坐针毡。这就是自己不在飞鸾宫里好好呆着,偏要出来逛的报应吧?皇帝和贵妃两个人爱的死去活来也好、肝肠寸断也好,非要拉她当看客做什麽!
梅织雨心如刀割。
也不知道从哪儿时候起,陛下就好像变了,变得不耐烦,变得不请不来,再请厌烦,变得不爱同她说话,即便身处一室,也只用了膳食之后便起身离去了。
至于枕席之间的事,从一开始的狂热再到这些时日的冷淡,都叫梅织雨无所适从。
她与他,分明是无比契合的一对啊?为何忽然就变了呢?算起来,就是这几日的光景。
梅织雨把视线投向了坐在陛下身侧的姜芙圆,眼睛里的狠戾一闪而过。
她,还真有争宠的手段。
到底是施展了什麽样的魅术,才叫陛下转向她了呢?
梅织雨注意到陛下的身体,向姜芙圆微微倾斜去,而膝头也挨着姜芙圆的膝头。
这般亲密,莫不是已同她做了?
梅织雨想到这儿,心就被狠狠拽了一下,使劲儿咳了一声,捂住了嘴,眼泪就簌簌而下。
“陛下,雨大风急,云台殿备好了热水姜汤,何不与妾身同去。”
姜芙圆硬着头皮坐着,尴尬到手指搅在一块,在贵妃开口后,甚至开始将视线投射到侧旁的小树。
身边有一声深呼吸的动静。
李玄都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些微的质询:“你是凑巧同朕撞上的,还是知道朕的行蹤,专门来堵朕的?”
梅织雨并没有注意到李玄都语气里的质疑,一心沉浸在醋意里不能自拔。
“凑巧也好,专门也罢,妾身也不想解释,陛下只说去不去云台殿?”
她还仗着从前的情意,满心满眼里充斥着被背叛的恨意,冷冷地看了姜芙圆一眼,含泪苦笑道,“这麽阴湿萧瑟的天气,不知道皇后殿下是凑巧还是专门呢?
姜芙圆充耳不闻,假作没听到。
李玄都看着梅织雨泪流满面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压抑,冷冷出言:“朕与皇后殿下有约,云台殿改日再去。”
李玄都话音落地的同时,梅织雨仓促地看了一眼姜芙圆,恍惚间看到她笑的猖狂又得意,免不得自尊心受挫,心里的痛楚先不提,面子上就挂不住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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