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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他往里进,吩咐阮春,“朕今日在这里用早点,皇后那里不必刻意去禀。”
阮春说是,自去差人知会御膳房,李玄都进了正殿,往宝座上一坐,叫人拿几本书来看,阮春翻来翻去,只翻了一本《梁公九谏》,稍微正经些。
李玄都却说不看,自己起身找了本《碾玉观音》来,索性往殿外廊下坐了,就着昏暗的灯色,捧着话本看了一时。
然而他始终心神不宁,看几页便要走一会儿神,好在没过小半个时辰,姜芙圆就起身从寝殿里走出来,半边脸还挂着红印儿,眼神懵然,像是被人从睡梦里猛然拉了出来。
夜色还深着,半夜把人叫起来,委实不太近人情,李玄都看着她穿戴了常衣,脖颈处露了一些白皙出来,一双乌亮的眼睛里黑瞳仁透亮,没来由的觉出一些歉意。
“还疼不疼?”他坐在椅上没起身,看皇后似乎有些不解,这便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示意道,“这里。”
姜芙圆下意识地摇摇头,在离他一丈远的距离停住了脚步,眼睛里有一些疑惑不解。
“天还没亮,陛下怎麽来了?”
心里的厌恶一点一点地漫上来,这种厌恶同外貌长相无关,是一看到就烦躁,他说话时的神态,他每一句话的尾音,哪怕是关心的一句话,都叫姜芙圆忍不住皱眉。
好在她努力忍住了,看见李玄都手里拿着的是她平日里看过的话本子,愈加厌恶了——他摸过的,通通都要扔掉,扔的越远越好。
李玄都把手里的书放在眼前的桌案上,和气地说道:“昨夜朕失了分寸,皇后心中可怨恨朕?”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姜芙圆心里过了一万个念头,下意识想说不怨恨,毕竟无爱才无恨,一切都只是为了出宫做铺垫,他越厌恶自己越好。
可眼下他这麽说,却叫姜芙圆犯了难,想了想还是继续先前的风格,摇了摇头。
“我与贵妃一向不睦,进宫以来争执不停,陛下向来是偏袒贵妃,苛刻与我,这种事有什麽好怨恨的?我习惯了。”
她的本意是想继续凸显自己的刁蛮无理,叫李玄都再生反感,这次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反应,李玄都竟然看着她的眼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朕先前被蒙蔽了双眼,近日倒醒悟了许多。皇后若是能摒弃娇蛮本性、行事温和些,朕倒是愿意同你重修于好。”
也许是半夜起身脑袋还不灵光,姜芙圆只觉得像听到了什麽鬼话一般,皱着眉头看他。
“……胎里带的娇蛮无力、狂妄自大,生就的,改不了。”姜芙圆索性摊开来讲,“虽然出身不如陛下高贵,但同陛下不同的是,我的父母视我如珠似宝,陛下不能理解也是有的。”
李玄都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铁青着脸问她:“你说什麽?”
姜芙圆就是在揭他伤疤。
世人虽不知天家内情,却都传说今上当年不为圣人所喜,十四岁就被打发到了南境历练,若不是三年前魏无敌造反围京,太子殒命,这皇六子李玄都,恐怕要在南境做一辈子的庸常王爷。
姜芙圆一下子捂上了嘴,假做吃惊状,摇头跪下:“陛下恕罪,是我失言了。”
李玄都心腔里的火就一寸一寸地烧了起来。
她嘴上说着失言,心里大抵是在嘲笑自己从前的郁郁不得志,皇后啊皇后,你岂敢看不起朕?
内监宫娥鱼贯而入,将御膳一一摆上了桌,李玄都却全然没了胃口,只觉得怒火攻心。
“姜芙圆,你好大的胆子,竟拿民间的传闻来揣测天家,当真是狂妄自大,是朕的错,竟然还想着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同你重新开始,可笑至极。”
他蹭的站起身,看也不看她,冷冷道:“今日这千秋宴,朕不想看见你。”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芙圆看着李玄都领着一串内侍离去了,连忙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挥手叫小扇小盏、谢共秋楼双信来吃。
“今日也不分什麽主仆,横竖吃不上圣人的生辰宴,吃到御膳房的早点也不亏。”
小盏领着几个人就都在桌案的下首坐了,姜芙圆倒没什麽胃口,只看着她们几个吃,心里则在想着应该怎麽脱身。
主仆几人就这麽说说笑笑地用完了早点,飞檐翘角边泛起一点点蓝的时候,就听见大炮的声音了。
衆人都有些慌,楼双信往嘴里塞了最后一只水晶饺子,急急忙忙地跑出去,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又火急火燎地跑回来。
“殿下,南安王府造反了!也不知是不是早有预谋,六万大军围了京,京畿附近的援兵到现在还没来,圣人在大殿里坐阵,迟迟不调兵,陛下气得拍断了龙椅的搭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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