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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儿,既你这样说,我便饶了她,只是到底喊她伺候着酒席。”

苗春柳笑起来,同冯衙内亲了个嘴,起身沖正昏昏欲睡的红鱼使了个眼色,叫她懂些规矩。

一来就跟个木头似的,既不行礼问安也不理人的,这不是纯粹要砸自己的场麽。

红鱼读懂她的眼神,表示知晓,起身走至冯衙内身边的矮桌边给他倒酒,眼帘垂着,仍旧是那副害怕的样子,然而在衆人瞧不见的眼底,却是意外的清明。

她是两个月前来到通古县的。

师父去岁秋冬去后,她一直一人住在道观,师父断七那日,她上山给师父进香,恰逢大雨初晴,山路泥泞,她不走运,从山上摔了下来。

等醒来时,她已经在离开随阳的马车上,身旁坐着的,正是此刻正在调试琵琶弦的苗春柳。

她是通古县的一位略有名气的粉头。

据她所言,她当时见自己通体消瘦、形容狼狈,便以为是街上的乞子,说服了妈妈收做丫头带着上路,并取了云翠这个名字。

苗春柳嫌她蠢笨,平日里陪客应局并不带她,今儿是她的另一个丫头坏了肚子,不得已才叫红鱼顶上。

而这冯衙内本名冯三奇,并非通古县之人,他是随父亲冯荣前去上京替云阳王纳贡路过这儿的,原是个八品官。

但对小地方的人来说,老虎尾巴上的一只虱子都是值得巴结的,他们父子一来,通古县县令大摆宴席款待,又请了七八位粉头相陪。

宴会结束,听说此地山间风光旖旎,这位冯衙内又自个儿在山间摆了席面玩耍,周围用围屏围起做一个露天厅,单留一面赏景,又把前日所见的其中两个粉头叫来陪侍,红鱼的主子苗春柳便是其中一个。

因要嘱咐红鱼应局事项,苗春柳今日来的也就迟了些,到地方却不见另一位粉头的身影,问了只说上山游玩去了,两人也没在意,毕竟少一人争,苗春柳便能多得几两赏钱,她心情好红鱼也能少挨些骂。

苗春柳对着冯衙内使尽百般解数,边调琵琶弦边同他说笑,一个问汗巾颜色一个微漏浅黄抹胸,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把红鱼瞧得目瞪口呆,连冯衙内的酒盅倒了都险些没注意。

未等他发难,红鱼急忙将酒盅扶起,往里添黄汤,眼睛却瞧见他身上的紫绫褶子,上头的金线蟒纹在阳光下分外夺目。

冯衙内察觉她目光,嫌弃皱眉撇她一眼,旋即问苗春柳:“好人儿,唱个什麽。”

苗春柳笑:“自然听衙内的意思。”

冯衙内:“那便《醉春风·浅酒人前共》吧。”

一听是这首曲子,门人们都笑起来,苗春柳轻嗔他们一眼,面颊绯红,抱着琵琶轻啓皓齿。

只听苗春柳唱:“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①

等唱到“唇儿相凑”那一句时,四周都是男人的嬉笑声,吵得红鱼耳朵疼。

豔曲绕梁之间,只听那个胖胖的门人对冯衙内道:

“衙内这回随左长史入京,京里边可是差了宋太傅来接,可见朝廷对您和左长史的看重。”

那个瘦的立即应和。

冯衙内吃了一钟酒,面上带着得意,嘴上却谦虚道,“都是沾了咱们王爷的光。”

他虽连云阳王的面都没见过,他爹左长史冯荣也不过是个小官,但丝毫不影响他在衆人面前装腔作势。

见他言语中透漏出与云阳王相熟之意,两人便当真以为他们父子二人是云阳王的亲信,胖门人早安奈不住,止不住的奉承:

“那是那是,咱们王爷何许人物,朝廷也得敬着他老人家三分。”

他转动了下眼珠子,“小人有位小妹,最是仰慕王爷风姿,说若是见王爷一面,便是死了也甘愿,不知……”

这话什麽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冯衙内摆摆手,“我劝你还是熄了这个心思,咱们王爷已经许久不纳美人了。”

胖门人面色一变,惊奇道:“怎会?难不成王爷还独守着那位过日子?”

见冯衙内没否认,胖门人与同伴目光一碰,皆在对方眼中瞧见一丝意外。

胖门人口中的那位‘那位’指的是云阳王如今的爱妾陈氏。

她原是从前召宣王关柏的王妃,十年前关柏叛乱,被云阳王带兵所灭,陈氏便被之收入府内,从此宠爱无比。

王爷宠爱她便罢了,连她与关柏的女儿也留着性命,非但不杀她,还跟亲生女儿一般养着。

关于这个女儿两人知道的不多,但听闻几年前她被赶出了王府,生死不明,便下意识以为那陈氏也不再受宠,不然王爷也不会如此对待她的女儿,如今听冯衙内这话,方反应过来原是外头人想岔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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