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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子纤弱,悬崖上风又大,此时她晃晃悠悠,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吹下去。
“回来!”徐文期这回当真是生气了,脸色阴沉地可怕,下意识就要上前一步拉回陈袅娘,可脑袋里却是‘嗡#039的一声响,一低头,连大地仿佛都在晃动。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身体出现这种状况了,近一个月,他头昏耳鸣的次数频发,竟有数次上不得马,可为了稳定军心,他只能装作无事,令身边人三缄其口。
这是最严重的一次,他险些站不住。
他擡头看向陈袅娘,尚来不及思考,便见她身子一歪,脚下石子纷纷落入万丈深渊,心中一急,上前一步。
等反应过来时,整个身子竟直直向悬崖下歪去,他下意识拉住陈袅娘的一条腿,把她也带了下去。
可他们二人谁都没掉下去,徐文期满脸青筋地擡头,只见是红鱼拉住了陈袅娘。
她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着陈袅娘身上的袖子,有血慢慢从她嘴里渗出来,滴落在他脸上。
那一刻,他仿佛从这个小姑娘脸上看到了那个叫他恨之入骨的故人——
她的父亲关柏。
“松开。”他听见陈袅娘对红鱼说,而红鱼只是睁大一双眼睛摇头。
陈袅娘要杀他。
徐文期仿佛到了此刻才彻底明白了这一事实,他有些不明白,自己这麽多年待她这样好,她为何要杀他?为何?
忽然,他想到一件要紧的事,“你给我的那幅北边三省的军事布防图,可是假的?!”
她既早打定主意杀她,又怎会将真的布防图给他?
还有关红鱼那小丫头,另外半幅布防图分明是她一直在引他去得到!
他是被战功迷了眼,才会这麽容易相信!朝廷那几场仗败得那样是时候,说不準她们早与朝廷串通一气!
徐文期想到云阳军接下来的局面,心里一阵发冷。
“袅娘!你不能这麽对我!”
陈袅娘只是不答,她连向下瞧他一眼都没有,即便如此,徐文期仍旧能感受到她对自己强烈的恨意。
这麽多年,她未曾表露的恨意。
不,也许她并非没有表露过,只是他选择性忽视罢了,得到心爱女人,尤其她曾经还是关柏女人的得意快活早就压过了一切。
她恨自己又如何,喜欢自己又如何,索性关柏是活不回来了,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我不后悔!”他沖着陈袅娘喊,“当年的事,本王一刻也不曾后悔过!”
红鱼身薄力小,是撑不住的,她的身子不断跟着两人一起下滑,就要一起掉落悬崖。
电光火石之间,却见陈袅娘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柄匕首,对红鱼展颜一笑。
像是儿时哄她时一样。
“我们阿鱼是这世上最好的乖孩子,是阿娘的心头肉,嗯?是不是?”
“不——”红鱼瞪大眼睛。
匕首割断衣袖,在红鱼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那两个人像是两块极不起眼的小石子,消失不见了。
“阿娘——!”
青溪猛地扑过去抱住她,箍住她已然探出悬崖的上半身。
-
青溪要一个人下去寻找陈袅娘的尸身,红鱼不愿,他便背着她一同下去。
悬崖下瘴气毒得像是要把人吃了,两个人花了三天三夜,才在一颗树上找到陈袅娘的残躯,而她缺失的那条左腿,早在前日便被两人在一条浅溪中寻到。
他们同时也寻到了徐文期的尸身,云阳军如今群龙无首,没有徐介郁的命令,竟无一人愿意下来替他们的主子收尸。
两个人绕过他,带着陈袅娘已经开始腐烂的尸身离去,未做丝毫停留。
飞琼还活着,他们拉着它回到藏匿关柏尸体的山洞,给陈袅娘重新打了副棺材,将她放了进去,把新棺材与关柏的旧棺材摆在一块儿。
仗还在打,早前红鱼拜托王玄带着苗春柳和秦升先他们一步到河对岸,因此此地便只剩下了她和青溪两人,对了,还有飞琼这匹马。
他们趁着夜色出发,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两人一马才终于瞧见那个明黄色的龙纹旗帜。
士兵们靠过来询问他们来历、籍贯,两人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只是拼着一股劲儿拉着两个棺材往前走。
那些士兵似乎也被他们的气势所慑,竟没人再上前,只能回去通报。
将两个棺材安放完毕,红鱼才终于跪了下来,而她身边的少年始终拿着刀站在她身前,面对气势宏伟的军营。
他浑身狼狈,左肩处还插着一柄箭,露出的箭矢冻出冰淩子,嘴上因为缺水和寒冷龟裂得厉害,而他一双眼睛却始终如鹰一般,巡视着一切可能伤害身后人的人和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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