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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问个明白,萧既笙已然转过头去,“给娘子上些甜腻的糕点来。”
周芸书嘴唇微张,好半晌才道:“多谢陛下。”
等离开之时,周芸书站在宫门口回头瞧了一眼,彩鹮见她神色有些不大对劲,便问:“娘子怎麽了?可是脚还疼着?”
周芸书摇头。
陛下虽又待自己亲近了些,可她心底却无端冒出一股奇异的古怪。
他变得太多了,若是在从前,他不会不记得,她并不喜吃甜食。
半晌,她终于转过头来,对彩鹮道:“走吧,别打扰陛下看奏疏。”
—
萧既笙瞧周芸书脚还伤着,特许她在宫里养好了伤再出去,因此等夜间宋淳一瞧见她再次出现在乾清宫门口时,已经没有头一次的惊讶。
“娘子,陛下在里头,还是不许人进去,您脚伤未愈,还是回去吧。”
陛下的病症竟是一阵一阵发作,白日间还好好的,谁知到了傍晚,又厉害了起来。
而周娘子却也好似早预料到一般,再次适时出现。
只见她沖他摇摇头,推门进去。
萧既笙虽不如昨日严重,但瞧着仍旧吓人,不知是梦到了什麽,脸上极具痛苦之色,手指牢牢握住床沿,仿佛下一刻便能将床板掰断。
红鱼爬上榻,将他脑袋抱在自己怀里,把手放进他齿间,免得他伤到自己的舌头。
疼痛顷刻间席卷而来,他的牙齿深深陷进她肌肤里,红鱼却只是抱着他,像他从前哄自己那般拍他的后背,慢慢摇晃着。
没事的,青溪,你不要走远,赶紧回来,回到我这里来。
她知道,他能听见。
果然,不多时,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红鱼将已经被咬出血的手从他嘴里抽出来,去擦他额头细密的汗珠。
他安静下来,不自觉往她怀里靠,红鱼便笑起来。
她不知道他是怎麽从随明城到的上京,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变成萧既笙的,她只要他活着。
从昨夜到如今,意识到他还活着这件事带给她的快乐仍旧未曾消散,反而越发浓郁。
青溪,青溪,我好快活。
她想说给他听,想像从前那般大声喊他名字,可却不能了。
她如今是个哑巴,说不了话的。
这让她感到有些遗憾。
萧既笙微蹙了眉,像是还睡不好的摸样。
红鱼伸手抚平他的眉心,从怀中掏出那管短萧来,放在唇下。
许多年前,她总是梦魇,他便吹这管短萧哄她入睡,如今,该轮到她哄他了。
这管短萧已经坏了,吹出的音自然不在调上,难听极了,可红鱼知道,他不会在意的。
嘶哑难听的萧声飘蕩在宫殿里,惊飞了殿宇上的鸟雀,宋淳一在外头听见这动静,颇为诧异。
他记得周娘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萧技不说多好,怎麽也不至于吹成如今这杀猪也般的摸样,陛下听着这样的曲子能睡得着?
很显然,萧既笙不但睡得着,而且睡得极是安稳。
他躺在红鱼怀中,呼吸渐渐均匀起来。
红鱼便将那短萧收起来,躺在他身边,映着月光瞧他。
她验过,他这张脸不是假皮。
他原先两只眼睛都是琥珀色,如今变成了一黑一蓝,这是萧氏皇族的特征,其实在他消失那年,他的眼睛便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只是那时她忙着为陈袅娘伤心,根本没在意。
皮肤大抵是因为常年养尊处优,比当青溪时白了几分,鼻子也更加高挺,嘴唇变薄,显得他整个人分外冷峻淩厉。
红鱼的指尖顺着他鼻梁一路往下,点在他沾了她血的嘴唇上,叹了口气。
这张脸对她而言还是太过陌生,她还是喜欢青溪那张脸。
可他大抵已经变不回去了。
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改变他的容貌,甚至记忆,把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他该吃了多少苦。
红鱼凑过去,侧身抱住萧既笙,将脸贴在他脖颈上,他似乎察觉到了什麽,动了动,她便更紧地抱住他,生怕他再一次消失不见。
一连多日,红鱼每晚都过来陪他,萧既笙每次醒来,瞧见自己淩乱的衣衫,便知是‘周芸书’来过,他感念她的辛苦,便告诉她不必再来,待在偏殿好好养伤便是,她满口答应,可第二日瞧见自己淩乱如初的衣衫,便知道她并未遵守诺言。
这日,他精神稍好些,晚上已经不那样昏昏沉沉,能够保持一丝清醒。
才过戌时,他便听见殿门‘吱呀’一声响,随即一阵清浅的脚步声在殿内响起。
她比白日里瞧着胆子大上许多,竟敢直接爬上御榻,抚摸亲吻他的脸。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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