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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鱼眼中露出疑惑,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于是摇头。

她并没见着宋淳一。

说起来,也有些奇怪,宋淳一是萧既笙跟前的红人,一般是寸步不离他的,方才她去按规矩给萧既笙谢恩,竟没碰见他。

闻言,尹素容坐在紫檀木倚上,只是沉默,末了,她摇了摇头,起身出去了,留下红鱼一脸疑惑。

到了夜半三更,红鱼的门被人敲响,香桃打开门,却是雅兰。

她神色慌张,进了门便往里间去,直直跪在红鱼榻前。

“娘娘,我们太妃不见了!”

原来尹素容回去便神色恍惚,直在屋里坐到天黑,连晚膳也没用,雅兰只以为她睡了,打开门却发现里头哪里有人影,这才慌了。

香桃要去叫人,被雅兰拦下,“不能声张,不能声张......”

红鱼这才察觉到不对,看向雅兰,只见她似是难以啓齿般,低声道:“明日是宋蒙宋大人的忌日,宋家一向与尹家交好......”

她话未说完,红鱼已然听明白来龙去脉,又想起下午尹素容对自己的问话,心下已然明了。

尹素容这是去祭拜宋蒙了。

因宋蒙死时是按罪臣下葬,因此想要祭拜,不能光明正大,只能偷摸私下去。

可一旦被发现......

红鱼只以为世上只有自己一个疯子,原来还有个比自己更疯之人。

她让香桃雅兰待在屋里不要出声,自己到外间换一身宫女衣裳,又换一张毫不起眼的脸,开门出去。

循着来时记着的路,红鱼悄然来到马棚,却见这里一匹马没丢失,显然,尹素容不是骑马出去的,可如今各个大门都已上锁,她能从哪里出去?

有巡逻的禁卫听见声响,正往这边来。

红鱼赶忙往稻草后头的墙角躲去,手一摸,落了空,低头一瞧,只见是个被稻草堵住的狗洞。

当红鱼千辛万苦从洞里爬出来时,正瞧见不远处的身影。

她费力将一只腿拔出,将狗洞重新堵上,飞快追上了那人。

尹素容要喊,红鱼一把揭掉脸上的假皮,捂住她的嘴,将她脑袋板过来。

两个时辰后,红鱼提了一篮子纸钱瓜果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尹素容擡手接过,问:“这便成了?”

红鱼点头。

幸好尹素容出来不忘带些银两,不然她们只能空手徒步走过去。

红鱼教给尹素容怎麽叠纸钱,待她学会,掀开车帘去前头赶马。

她手扬鞭,马儿慢慢跑着,四周的人、屋都在不断往后退。

她忽然想起那年她从随明城跑出来,被青溪抓回去,他便是这样赶着马带着她回去,她不愿,总是拿话挤兑他,他也不生气,反而想法子逗她高兴。

已经是那麽久远的事了。

她又想起萧既笙的那张脸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扬手甩起鞭子。

马车突然加快,尹素容在里头坐不住,纸钱撒得到处都是,只能扒着马车的门指着前头:

“对,往右拐。”

等终于到了地方,两个人一起下马车吐了起来,险些要将心肝脾肺都吐出来。

吐完了,两个人又一起坐在大槐树下笑,也不知在笑什麽。

红鱼还是头一回见尹素容这幅神情,她在宫里,向来是个冷美人,不爱搭理人的,便是因为自己的厚脸皮,两人相熟了,她也从没在她跟前笑过。

似是知道她的疑惑,尹素容擡头看着天空,道:“我从前在家里,是很爱笑的,后来......“

她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将马车上的纸钱全都捡进篮中,转身往前头走去,“走吧。”

宋家人被葬在一个荒凉的小山坡后,没有价值连城的墓碑,只有一个个小土丘,连哪座坟葬的是谁都不知道。

天蒙蒙亮,四下寂静无人,尹素容在几个坟头全部搁上瓜果,烧上纸钱。

忽然,她猛地跪下,沖几个坟磕起了头,磕到最后一个头时,久久没有起身。

红鱼不知她是不是在哭,转过身去,望着随风晃动的芦苇,不去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尹素容终于忙完,她提着篮子往回走,拉着红鱼上了马车。

等到萧既笙一行人到这里,瞧见坟头的东西时,已然是半个时辰后。

宋淳一看着那些还未烧烬的纸钱,脸色微变,不知在想些什麽。

萧既笙道:“人应该还未走远。”

宋淳一摇头,“应当是从前家里的下人而已。”

他既不愿见那人,萧既笙也不会勉强,给宋蒙上了香,留下宋淳一独自留在坟前说话。

周芸书撩起马车的帘子,“陛下?”

萧既笙心中正想着昨日那道毫不留恋的身影,闻言,半晌才擡头:“何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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