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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素容苍白的脸上慢慢浮现一丝笑意, 看着南边苍茫的天空,喃喃道:“你说他现下在做什麽?”
红鱼摇摇头, 但她知道云阳和暖,宋淳一大抵不会受冻。
尹素容说完那句话,又自嘲一笑,“我担心他做什麽,他离开上京那日,连给我捎个信儿都没有,就这麽走了。”
感情这事儿可真磨人吶,若没有当初那些事情,他们如今应当已然成亲了,可现下怎麽着,一个家破人亡身体残缺,由前途一片大好的文官变成了让人最瞧不起的太监,一个大好年华嫁进宫守寡,年纪轻轻成为太妃。
虽彼此都在宫中,只隔着几道宫墙的距离,身份却已是天壤之别,连见一面说句话都是奢望,即便能见上,也要小心翼翼,不叫人瞧见说閑话。
近了怕伤害到彼此,远了又属实挂念,身份这两个字,将他们折磨得身心俱疲,着实是好痛苦。
尹素容知道他躲着自己是怕连累她,正因如此,她心里才这样难受。
小宫女们还在不停地笑闹着,这个说那个耍赖,那个说这个踩了她的鞋,旁边一群起哄的,最后谁都争不过谁,竟打起雪仗来。
笑声如银铃般传过来,听得尹素容忍不住看过去,癡癡地说:
“瞧,她们多好啊,还这样年少,等过几年出宫去,又是一番新天地。”
她转过头来,望着红鱼,替她理了理被冷风吹乱的鬓发。
“可是咱们却要一辈子困在这里。”
红鱼顺着她方才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小宫女们已经闹作一团,摔倒在雪地里,叠罗汉似的,于是,走过去,将她们一个个拽起来。
香桃从她们之中跑到红鱼身边,垂着脑袋,仿佛犯了大错一般,“娘娘......”
红鱼轻轻搓着她稚嫩的面庞,弯唇笑了笑。
是啊,她和尹素容永远被困在这儿了,若是能像她们一样,将来能出去,该有多好。
半晌,红鱼手一顿,神色微微怔仲。
她方才,竟生出了一丝离开的念头。
是因为她在尹素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麽?
无尽的等待,无尽的痛苦,永远活在过去的回忆里,直到死去。
这便是她们将要面临的命运。
临近年关,行宫里也渐渐热闹起来,贴春联挂彩灯,到处充斥着年味儿,尹素容的身体却一日日消沉下去。
她一封封往云阳假借宋淳一故友的名义给他寄书信,却一封回複都没收到。
听闻流放生活艰苦,很多人常常一去不回,尹素容紧紧抓住红鱼的手,急问:
“他是不是出事了?你别瞒我,他一点消息也没有,定然是出事了,他一个从小锦玉堆起来的人,身上又糟过那样一番酷刑,定然是熬不住的......”
这些时日,她总梦见宋淳一满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说来同她道别。
道什麽别?为什麽道别?
她心中那丝慌乱,竟是如何都压不下去。
红鱼见她眼下乌青,眼中满是红血丝,心下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尹素容向来稳重,怎会忽然如此摸样?好似发了疯一般。
她朝香桃示意,请来那位留在行宫给她看伤的御医,那御医摸了尹素容的脉象,只道:
“太妃多年来郁结于心,伤了身子,如今又忧思过度,怕是不妙,不过,好好调养,也不是什麽大病,臣开一味安神药,每日着人给太妃服下,不出几日也便好了,但是切忌,让太妃莫要再胡思乱想才是。”
闻言,红鱼这才放了心,每日叮嘱着雅兰按时给尹素容喂药。
尹素容吃了,果然渐渐好起来,不再说些疑神疑鬼的话。
然而这日红鱼陪她睡着,半夜忽听见她在耳畔哭泣,红鱼忙起身点灯。
只见尹素容神色恍惚,满眼泪花,看着她道:
“我梦见我阿爹阿娘了,可是他们却不理我,我不知该怎麽办才好......”
红鱼连忙放下灯烛,上榻抱着她摇起来。
她也常做这种梦,因此并没当回事,只是无声陪伴着她。
待翌日醒来,尹素容神色已然恢複清明,想到昨夜情景,竟不好意思对她笑了笑。
“抱歉,扰了你休息。”
红鱼摇头,心中想着过一会儿便让那御医再过来一趟,尹素容如今这情形,她瞧着还是不放心。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红鱼盯着尹素容用完药,正坐在窗下剪窗花,忽然想起那管短萧被落在寝殿,便暂且搁下东西回去拿。
尹素容坐在窗下,摆弄着一只黄釉菊瓣瓶,轻声道:“一会儿回来路上,替我折一只梅花,插在这瓶子里,咱们也添些喜气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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