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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芸书瞥了他一眼,“害怕了?”

王濂宁唯唯诺诺:“是,是有一点。”

当今陛下确实是萧家血脉,他们用这个理由扳倒他,若来日被人拆穿......

他这幅摸样瞧得周芸书心烦,她转过身去不瞧他,“若是害怕,你大可现下便去宫中告密。”

王濂宁自然是不肯,太后前公爹的身份带来的诱惑性太大了,且周芸书有把柄落在他手里,不担心她将来不听话。

一旦成功,便是他说什麽便是什麽,到那时,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比如今风光多了。

“我不害怕,芸书,我自然全力支持你。”

周芸书不想再瞧见他那张脸,摆手赶他出去。

待衆人都离去,只剩周芸书和彩鹮两个人,周芸书才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

过了好些时候,就在彩鹮以为她要睡着之时,周芸书才开口,语气里透着疲惫:

“找到了吗?”

彩鹮摇头:“娘子,先帝做得太绝,当年负责从东宫擡出太子的人也都没了,没人知道他被埋在哪儿,或许......或许他已经——”

周芸书猛然开口:“别说了。”

或许......她的太子已然被烧成灰,被挫骨扬灰,灰飞烟灭了。

“娘子......”

周芸书手捂着脸,半晌才放下来:“那个人被安置在哪儿了?”

彩鹮:“奉天殿旁边的文楼,娘子,陛下打的是什麽主意?”

难不成他是当真要关娘子死?

周芸书没有吭声,慢慢起身,望着跳动的烛火,将手伸了上去。

“娘子——!”

周芸书双手因为被火燎而不住颤抖,但她仍不顾彩鹮的拦阻,身形一动不动。

待到两只手手心均起了火泡,方才将手收回,彩鹮连忙用裹了冰水的帕子裹上去,“娘子这是在做什麽!”

周芸书却没吭声。

夜色浓郁,她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柳条影子,默然无语,随即推开彩鹮,吹灭身畔的烛火。

凭什麽只有她留在黑暗之中,她要将他们,全都拉入无边地狱。

-

到了六月初九这一日,红鱼早早被人唤醒。

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天色一片昏暗,宫人们鱼贯而入,点燃灯火,小小一间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红鱼擡手挡住突如起来的烛光,坐起身子。

有宫人站在榻前,冷着声音喊:“起来了,奴婢们给您拾捯拾捯,您这就上路吧。”

红鱼下榻,没让他们动手,自己洗脸梳头,将衣裳穿上。

许是见她这样听话,宫人也就没再为难她,问她还有什麽要求:

“陛下宽厚,您有什麽话,便尽管说。”

红鱼被饿了许久,想起今日是自己的生日,便表示想要一碗长寿面。

这要求倒不难,很快长寿面被端上来,红鱼拿起筷子开始往嘴里送。

她越吃越快,喉间飞快涌上一股痒意。

“慢些。”有人在轻手拍打她的后背,“呛着了也不知道,小心吃成小猪。”

红鱼捂着嘴,不住咳着,慢慢擡起头来。

青溪。

“怎麽,不认识我了?”青溪无奈摸着她脑袋,将她耳边那根纷乱的发丝别入她耳后。

“你总是这样,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瞧,头发乱了也不知道。”

他一双桃花眼微弯,笑意盈盈,还是当初那个明媚的少年郎。

红鱼弯起唇角,也同从前那般对他笑着,擡手理好自己的发丝。

“这样才对,这才是我认识的鱼姑娘。”青溪见她终于笑了,擡手摸她的脸。

“生日快乐,鱼姑娘。”

红鱼微微侧头,握住他的手,脸颊在他手里蹭着,感受着他手心里的温暖。

“青溪,谢谢你来,可是我要走了。”

“去哪里?”

红鱼擡眼看他,看他如水的眼,如山的眉。

她多想永远这样看下去,可惜他早已经不在了。

“离开你。”她说。

青溪的身影一点点消散,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蹤。

红鱼将手放下,垂头,眼前哪里有长寿面的影子,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想罢了。

待宫人们都下去,红鱼才拿出那管短萧,在手中看着。

香桃昨夜来,给她送来这个,说是给她留个念想。只是这管萧已经被萧既笙踩得不成样子,满身都是裂痕。

红鱼将萧放在唇下,果然再发不出声音来。

她轻笑了下,将短萧塞入袖中。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外头乐声雷动,一阵喧嚷,是衆人簇拥着周芸书过武楼去了。

红鱼擡眼看着那扇小门,眸光微闪。

又过了半个时辰,文楼的门被重新打开,宫人对着红鱼道:“娘子,该上路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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