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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既笙手指颤动,重複着动作,还是什麽都没发生。
她脸上的,是真皮,不是易容。
‘轰隆隆——’
冰冷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滴落,落在红鱼脸上,将她从头到尾淋个透顶。
雨点那样大,砸起人来那样疼,她却毫无反应。
萧既笙抱着她,在那一刻,脑袋好似在被人一下一下拿锤子砸着,有什麽存封已久的东西从他脑海深处破茧而出。
他走过荒山,走过满是血腥味儿的暗室,走过一条条闹市......来到一座破败的道观,推开里头的门。
一个身穿破旧道袍的人在一片杜鹃花里起身。
那是他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背影。
那人转过身来,是个面容熟悉的小姑娘。
小姑娘撇着嘴抱怨:“青溪,你怎麽才回来,杜鹃花已经开了好久,马上要败啦!”
青溪......
她唤他,青溪。
萧既笙只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记起(虐男开始)
不。
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袭来, 恰似千军万马在脑海中不断奔腾,人人拿着一根长枪,在朝他不断挑刺, 那长枪极其锋利,挑断他的筋骨, 刺穿他身躯, 将他心肝脾肺挑出来抛在空中捅穿, 最后丢在地上,被马踏成烂泥。
不,他不是什麽青溪, 他是萧既笙,他从小长在上京, 被师傅们教着如何学习为君之道,从来未曾去过什麽道观, 也不认识喜欢杜鹃花的小姑娘。
他有从小到大全部的记忆, 他如何长大, 如何同周芸书相遇,如何跟着宋蒙、尹公明两位师傅学习治国之道,如何侍奉父皇于病榻前,如何在登基后一步步整治朝纲......
他全部记得一清二楚。
然而......
他望着自己衮服上的龙纹,有什麽一直被他忽略的东西一闪而过。
多年前的那场病,叫他身上遍布伤痕,他醒来时, 御医只说是风寒,可什麽样的风寒能叫一个养尊处优的人身上, 有这样多的伤疤,即便大内最好的药也难以叫它消失?
那场病之后, 宫中无端消失了许多宫人,给他治病的御医更是一个都不剩,全都被换,问了只说那些人医术不精,宫里从外头招了更好的进来服侍。
宫人们都说他从前爱蹴鞠、斗蛐蛐儿、写诗词歌赋,可他发现自己并不喜欢,亦不擅长这些。
当时只以为是自己腻了,又或者时间久了,手脚上生疏。
还有对周芸书每每亲近自己时的无感和下意识推拒......
萧既笙擡眼,望着站在不远处丹陛上的周芸书,眸光深沉。
那是他记忆中的所恋之人,他怎麽会对她如此陌生,如此抗拒?他又如何与宫人口中从前的‘他’性情相差如此之大?
除非——
他脑海中的某段记忆,是假的。
萧既笙脑袋‘嗡’的一声响,脑海中闪现出一副从未见过的画面。
他的四肢被铁链牢牢锁在榻上,殿宇内门窗紧闭,瞧不见一点光亮。
侧门‘吱呀’一声响,有个穿着古怪,一身黑衣,披散着头发的男人手持一柄蜡烛进来。
他将蜡烛搁在桌上,从随身的塔链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又从匣子里拿出几根银针,走上前来,将它们一一插进他的脑袋。
他脑袋里立即升起一股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人在拿刀在剜他的肉,又或者拿铁钉在脑袋里不断搅合。
铁链被扯得‘哗啦啦’作响,他浑身不断冒汗,将身下被褥打得湿透。
这已然不是第一次了。
那黑衣男人见他这样不配合,似乎很是苦恼:
“殿下还真是顽固,过去的人和事,就是一堆腌臜之物,对您来说毫无用处,还是尽早忘记为好。”
他脸上的骨头早错了位,喉咙也被灌了药,喊叫之时,脸上纱布松动,终于发出声音。
可那声音却不是自己的。
他正在被眼前的男人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个人。
他想逃。
可他的身体已然千疮百孔,浑身烂掉的皮肉还未长全,再不能如从前那般轻易将捆绑在四肢的铁链挣开。
最终,那人端了一碗药给他灌了下去,“这回比上回倒是短了半个时辰,殿下,别挣扎了,再挣扎下去,您的手脚都要断了。”
药效很快,他不再挣扎,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一枚坠子开始在他眼前不住晃动,男人的声音在殿里不住回蕩:
“您名唤萧既笙,是当今太子......”
随着男人的描述,他脑海中开始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生轨迹。
将要属于他的人生轨迹。
萧既笙,他是萧既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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