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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断重複着这三个字,忽然,他似是想到什麽,又猛地挣扎起来:
“鱼姑娘......关青溪......”
他是萧既笙,这两个人有是谁?
男人又给他扎上一针,他彻底安静下来。
“这些都是假的,他们压根就不存在,太子殿下,忘记他们。”
......
萧既笙脸色发白,抱着红鱼坐在雨中,浑身冰凉。
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他是萧既笙,那青溪是谁?
雨还在下,天色一片昏暗,他被雨砸得浑身又泛起疼痛。
“少侠,你跑错方向了。”
怀中人忽然睁开眼,变成了十几岁摸样,她一身白袄湘裙,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手中扯着他衣袖,转身提醒他。
萧既笙垂头,这才发觉自己正同她坐在同一匹马上,她前他后,那马通体发白,身上编着小辫,正在不耐烦地踢橛子。
飞琼.....
他脑海中忽然蹦出它的名字。
而自己身上被小姑娘扯住的衣裳,通体大红,那样张扬热烈,是身为皇室子弟,不被允许喜欢的颜色。
他再次朝身前小姑娘看去,或许是刚经历过一场混乱,她略带婴儿肥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惶恐和急切,身上的白袄上还沾着血。
见他发愣不回答,她又将话重複了一遍。
他看见自己从她袖中扯回衣袖,轻轻拍拍马儿的脑袋,说:
“没错,就是这儿。”
她一脸讶然,仿佛他疯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
他听见自己再次开口,语气悠然:“我知道,但是你饿了。”
这是她和自己初见的场景。
萧既笙喉间腥甜,眼前画面一转,发现自己满身是血地趴在方才那匹马上,浑身疼痛,刚从昏暗中苏醒。
睁开眼,见小姑娘正在街道上牵着缰绳,月色下,她一双眼睛明亮如星辰,身上的白袄子已经被换成了一身旧道袍。
许是见他直直盯着她瞧,她努着嘴将脸凑过来,“醒了?”
他半晌不吭声,最后道:“姑娘怎得也跟着下来了,你大好青春年华——”
她拿东西打他,他定眼一瞧,发现那是她进宫后珍之若宝的那管短萧:
“呸呸呸!我活得好着呢,少咒人!”
萧既笙只觉浑身一片冰凉,就要掉下马去。
小姑娘牵着飞琼,还在喋喋不休:
“先别高兴了,等养好了伤,你要给我做护卫,帮我打山上的豺狼,修道观,给我洗衣做饭......”
萧既笙终于落下马去,坠入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身体的疼痛也随着时间越来越轻,等再睁开眼时,他人正着一身破旧道袍,头探出窗外,同不远处喂飞琼的小姑娘说话。
小姑娘许是听不清,侧过脸随意朝他这边喊:“什麽——”
芭蕉蔽日,蝉鸣声震耳欲聋,日头照在院子外的红豆杉上,明亮翠绿,一切仿佛在梦中。
一阵清风吹来,将两人的发丝吹起,在阳光下显出耀眼的金色,就如同他们一同向往的人生,温暖、炽烈。
他听见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在不住跳动,鼓点一样‘咚咚’敲着,满心满眼的快活像是要从他身体里溢出来。
连风也感受到他的喜悦,在为他高兴。
“青溪——!”
他在喊,“我叫青溪!关青溪——!”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开始电闪雷鸣,雨水将一切都沖刷干净。
世界开始天塌地陷,破旧的道观消失无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红墙黄瓦的高大宫殿和一堵堵越不过去的高墙。
相依为命的少男少女被时间吞噬殆尽,从中生出的,是一个无情的帝王和一个被他废弃掉的妃子。
她那双眼睛就那样静静望着他,仿佛在问:
青溪,你怎麽就不理我了呢?
萧既笙双手不住打颤,就要抱不住怀里的人,险些要将她丢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不是替身,他是她的情郎,可是他却忘了。
青溪,青溪。
那是他替自己取的名字,为了配她,取的名字。
她是鱼,他是水。
他想要她永远离不开他,可是最终,却是他最先抛下了她。
雨越下越大,好似要在世间掀起滔天骇浪,将天地重塑。
萧既笙垂头看着怀中人那安静的面庞,手指冰凉。
她长大了。
鼻梁还是那样高挺,眼睛却不似从前满是野性,看着自己时,满是平静,可是平静之下,却是无尽的哀伤与痛苦。
明明那样显眼,然而他却视而不见。
等后来瞧出来了,也只以为那哀伤和痛苦是为了旁人所生,对她愈发恶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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