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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领,铁皮。”
苗春柳反应好一会儿,才明白她是在告诉自己她是如何死里逃生的:“你在衣领里缝了铁皮?”
红鱼打了个哈欠,点头。
不但如此,那些宫人往她脖子里缠白绫之时,她特意将白绫在盘扣处藏着的铁皮上卡住。
于是宫人们拉白绫时,盘扣处的白绫便从往里收,变成了往外拉,再加上她练过杂耍,也跟师傅们学过一些‘贴罩衫’的顶枪功夫,因此才能骗过人的眼睛活下来。
原来是这样逃出来的。
苗春柳心里不是滋味儿:“害怕吗?”
红鱼笑。
害怕的。
可都过去了,就如同她和青溪的曾经,都过去了。
红鱼拿过她手中的百索子,微微垂眼。
在她‘假死’的这段时间,有人细心照料过她的‘尸体’,并给她系上了这个。
那人是谁?
红鱼起身,将百索子从车窗扔了出去,百索子被风吹着,就这样飘蕩在旷野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她的世界。
已经不重要了。
红鱼关上车窗,随着马车隐没在无尽的夜色之中。
-
马车已经远离上京,经过一个小镇,几人决定停下来休息一晚再走。
苗春柳打算到市集上买些瓜果解暑,红鱼在车上躺得发霉,也跟了去。
“岩哥儿,看紧姨妈,别叫人撞了她。”苗春柳沖秦岩喊。
秦岩应着,严格遵守母亲的命令,跟老母鸡似的时刻跟在红鱼身边护着她,弄得红鱼哭笑不得。
苗春柳在挑夏瓜,红鱼便走到一旁看蒲扇。
正看着,忽听人群中有人说道:“圣上要自残?你别是胡说八道的吧?”
“你还不信呢,这话可是我上京的远方侄子告诉我的,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当今陛下先是想複活那个废妃,然后不知道怎麽的,忽然一天夜里发了疯,竟生生要拿烛火往自己脸上烧,要不是宫人眼疾手快救下来,陛下的脸便毁了。”
“那废妃说不定当真是狐貍变的,回来报仇来了,陛下就是被她弄疯的。”
......
苗春柳听着,小心观察红鱼的神色,见她注意力都在蒲扇上头,便微微松口气,沖着卖瓜的老板喊道:
“把这两个瓜秤斤,我要了。”
最后,她和秦岩一人抱着一个瓜往客栈走,红鱼两手空空跟在两人身后,望着绿油油的瓜暗自流口水。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苗春柳忽然停叫问她:“当真放下了?”
红鱼望着她怀里的瓜,点了点头。
“那往后打算去哪儿?”苗春柳两手擡瓜,将它凑到红鱼鼻尖。
红鱼低头,一股清甜的瓜香扑鼻而来。
她擡头与苗春柳对视一眼,转头指了指天边的晚霞,随即笑着朝那个方向走去。
霞光耀眼夺目,带着夏日残留的温暖。
世间所有绚烂之地,皆是她的归处。
苗春柳望着她轻快的背影,站在那儿良久,终于擡脚轻踢了一下快要支撑不住的自家儿子的小腿:
“走,跟上你姨妈,咱们回去吃瓜去。”
与此同时,上京皇城内,萧既笙猛地惊醒,额上尽是汗珠。
他动作太快,颈间的纱布就要往下掉,御医连忙上手给他重新系好:
“陛下,您......”
刚想嘱咐两句,却听萧既笙轻声道:
“出去。”
御医神色猝然一凛。
眼前的陛下说话语气虽淡,但只剩一只眼的他,却比从前瞧着更叫人生畏。
索性只是伤到颈间一点皮肉,若是那烛火再往上点,圣颜便要毁了,可陛下瞧着却好似觉得痛似的,似乎真要将整个人焚烧殆尽才满意。
御医心惊胆战,无法,只得退下。
萧既笙望着镜中自己的脸,手指发凉。
他方才,又梦见她了。
梦见她还活着。
可是,她却不要他了,她不吭一声,便转身离自己而去。
她要去过新的人生。
一个没有他的人生。
萧既笙喉间发紧,满心苦涩,只觉得今年的夏日是这样凉。
凉得他遍体生寒,不得往生。
江南
天光潋滟, 东城十字街两侧的高楼旁栽满梨树,才开春,树枝头便冒出许多花骨朵来,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个个迫不及待, 张灯结彩, 打眼望去, 似雪一般。
梨花沉甸甸坠满枝头,再叫江南的暖风一吹,便落入县里大大小小的水溪之中, 随着流水往城外去了。
溪水之上,艄公慢悠悠撑着一艘稍显破败的乌篷船, 随手拿撑船的竹竿敲打了下一旁岸上正在捣乱的幼童后,转头对站在船头的那人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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