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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艄公一拍额头:“今儿是县太爷上任的日子,你瞧瞧,我怎麽给忘了?”
“县太爷?”
“是哩。”艄公见终于有人搭理他,开始止不住话匣子,“听说是什麽新科的探花,自小苦读,今年才不过二十出头,生得一表人才,刚中榜就被京里几户世家榜下捉婿,啧啧啧......”
秦岩原本同红鱼一样,并不十分在意,只当个消遣听,左右他们在成安县并不常住,等爹娘回来,他们说不定便要搬到下个地方去,这新上任的县太爷也不干他们的事。
然而听闻对方将那些世家的亲事全都拒了,又多次上书顶撞当今圣上时,秦岩一双眼睛不禁‘噌’的亮起来。
他余光瞧向红鱼,讶然道:“这位县太爷......”
“好生勇猛。”
他纠结了下用词,转而斩钉截铁道。
虽未见过,但这人敢给那位找不痛快,他心中便生出无限好感,有生之年,他定要好好与他结识一番,好好问问他,他究竟是如何‘顶撞’那位的,想到那位气得咬牙切齿的摸样,他心里便觉得痛快。
替姨妈觉得痛快。
他转头望向红鱼,对方却已然闭上眼,睡着了。
“可怜这位官人,原本前途无量,便这麽被贬到咱们这儿来,你说说贬到哪儿不好,偏偏是江南这个是非场里......”
艄公还在喋喋不休,秦岩却已经听不进去,进船舱内拿出一件素色披风盖在红鱼身上,照旧躺在原处,听溪水在耳边哗哗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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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船只终于来到城外,红鱼扔给艄公几枚铜币,带着秦岩便上了山。
成安县外的几座山峦,连绵起伏,首尾相连,山中设有几座寺庙,早晚能听见钟声从山中隐隐传来,庄严肃穆。
两人来过几次,因此对此地也算熟悉。
红鱼如今的药方里并没有什麽名贵的,左不过是熟地、川芎这样的常见药材,但如今不知怎的,江南一带药价飞涨,竟比从前高十倍不止。
每回从别人手中买药,红鱼都直呼肉疼,于是大手一挥,带着秦岩便往山上赶。
累是累了点,但总比拿买金子的价去买药强。
如今挖药的人多,山里的药材锐减,寻半天也寻不到一颗。
红鱼倚在树干上拿杨树叶扇着风,秦岩擦了下额角的汗:
“姨妈,你在这里坐着,我去找。”
这怎麽成,他还是个半大孩子,然而不等红鱼反应,秦岩已经背着背篓不见了。
红鱼无奈,只得由他去。
坐了半日,日头越升越高,红鱼只觉得口感舌燥,她依稀记得这附近好似有条水溪,便在原地留个记号,一路循着记忆寻去。
然而水溪没寻到,倒寻到两个人,还有——
一只野狗。
“老丈,你莫怕,躲在我身后即可。”
透过树干缝隙望去,只见一书生摸样的蓝衣男子正手持一根长棍,挡在一樵夫跟前,那樵夫摔倒在地,却还紧紧护住怀中的柴火。
红鱼躲在一根粗壮的树干后,眨了下眼。
那男子只见背影,衣裳也并不名贵,周身的气度却格外引人注目,仿似历经百年的书卷,不起眼,却沁人心脾。
他明明那样害怕,额上已经沁满汗珠,白皙的手掌险些拿不住那称不上粗壮的树棍,却还是挺直脊背,一往无前地挡在那樵夫跟前。
“官人,我家里还有事,你,你......”
那樵夫见有人救他,竟抱起柴火一溜烟儿跑了。
男子似乎一点没觉察到,还在那里紧紧盯着那野狗,时不时挥舞着树干,对身后道:
“老丈,你瞅準时机,等我拖住它,你就——”
转过脸来,瞧见身后空无一人,不禁有些愣住。
“......跑。”
瞧他呆愣的摸样,红鱼想,他大约与那老丈并不认识,偶然见老丈被野狗所困,是以挺身而出,如今那老丈却留他一人在此,若自己是他,大约是会怨怪的。
然而下一刻,红鱼便见他一副狠狠松了口气的摸样,转头朝那野狗道:
“老丈已走,你伤不着他了。”
红鱼张了张口。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傻子?
那男子慢慢往后退,野狗停在原地,倒也没再往前。
“姨妈————!”
远处一声喊叫,突兀的在山林中响起。
红鱼只觉得嘴角一阵抽搐。
臭小子,找抽!
果然,那野狗被这声喊叫激怒,猛地朝前扑去。
‘轰隆——”一声响,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红鱼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满身的泥土,走过男人身边,从呆愣的他手中抽出那根树棍,照着被踹飞的野狗脑袋就是狠狠一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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