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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在她看来,红鱼至纯至性,虽瞧着爱捉弄人,但一旦投入感情,便会一头扎进去,对那人掏心掏肺的好,脾气倔得很,任凭旁人如何劝都不成事。

若对方对她好还罢了,若不是,她便要撞得头破血流。

她的上段感情便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她受伤至此,再经不起任何伤害。

然而返回成安县的当日,她便改了主意。

她见着了传说中的严钰,那是个品行纯良的好孩子,望向红鱼的目光中满是情意,然而这些,并不足以叫她点头同意两人的婚事。

真正让她改变主意的,是红鱼整个人的变化。

过去五年中,她虽极力向自己表现出对往事的不在乎,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笑吟吟的,但她却能瞧出红鱼洒脱嬉笑面具下的不痛快。

往事余痛犹在,只是被她给藏了起来。

这次回来,她却能明显瞧出红鱼的不同。

她的笑不再戴着面具,而是由衷从眼底透出来,严钰惹她生气,她不再像从前在他们面前那样,装模作样的假装无事,而是明确表达自己的不高兴,严钰赔礼道歉,两人和好,她又快活起来,告诉他他方才买的糕点不好吃。

她不再像一个假人,而是真正找回了曾经那个随意嬉笑怒骂的自己。

这样的红鱼,苗春柳已经许久没有看到。

到了此时,苗春柳意识到,那个多年前被她和秦升从坟里挖出来的红鱼,才算真正活过来,重新有了生气。

如此,旁的所谓顾虑,也就变得不再重要。

苗春柳放下细绳,拿梳篦替红鱼梳着头,望着她满头青丝在自己手中滑过,苗春柳深呼一口气,擡头望向镜中红鱼那张依旧俏丽的面庞,问:“当真决定了,不后悔?”

红鱼目光在镜中与她对视,想到将要来迎她的那个书呆子,嘴角慢慢翘起,点头。

“好。”苗春柳也笑起来,手掌按住她两侧肩膀,弯身道:“阿鱼,一定要幸福。”

红鱼被她这句话说得眼角发红,转身抱住苗春柳腰,脸深深埋进去,无声‘嗯’了一下。

片刻后,喜婆重新进去,苗春柳出来招呼来贺喜的街坊邻居,待会儿,他们作为女方家人要在家里摆桌招待他们。

秦岩显得有些不大高兴,无精打采地蹲在墙角拔草,苗春柳过去揪着他耳朵,气道:

“做什麽呢,今儿是你姨妈的好日子,你啊,就不能高兴些,平日里上蹿下跳,跟个猴儿似的,今儿是怎麽了,哭丧着脸,夫子又打你板子了?”

秦岩捂着耳朵嗷嗷叫,“娘,娘,放开放开......”

知道他是舍不得红鱼,苗春柳也不好再责怪他,松了手,转身问,“你爹呢,叫他招呼客人,人又跑哪儿去了?”

秦岩忍着痛给她指了个方向。

秦升见苗春柳过来,松口气,他实在不擅长人情往来,只能尴尬地叫客人吃茶。

苗春柳白了他一眼,“怎麽你们父子都是这副德行,真不叫我省心。”

秦升只是笑。

苗春柳替秦升招呼了一位客人,转身瞧他似乎神色不对,便将他拉至仪门后墙角边,“怎麽了?”

秦升思虑再三,还是没忍住将实情告诉她:“你昨日不是叫我给姨妹再把一次脉麽.....”

苗春柳心猛被提起,抓住他的手,低声问,“是她旧日的伤又複发了?”

“不是。”秦升摇头,“姨妹这几年仔细将养着,身子已经好了许多。”

“那是怎得?”苗春柳有些心急,催促道,“祖宗,别卖关子,快说。”

秦升叹气,“姨妹从前在宫里......将来,怕是子嗣上艰难。”

苗春柳心头咯噔一声。

红鱼在宫里经历过什麽,她只大体听说,至于一些细节,她并不知晓,红鱼也从不说与人听。

听秦升方才的话,红鱼在宫中必定服用过什麽避孕的东西,才至伤了身子。

“从前你怎得不说?”苗春柳有些生气。

“从前夫人未曾问起,况且姨妹瞧着并没有再嫁的心思,所以我并没往这上头想......”秦升无奈,嚅嗫着答道,“昨日我替她诊脉,忽想起这事来,仔细诊断,这才发现。”

“你.....你这庸医。”

苗春柳来回在他身前踱步,忽想起什麽,猛地抓住秦升的手,问:“此事,你没告诉她吧?”

秦升摇头,“没有,除了夫人你,我并没告诉任何人。”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苗春柳嘱咐他嘴巴严实些,这才转身重新掀帘子进屋。

喜娘已经将红鱼打扮完毕,正教她抿胭脂,苗春柳瞧过去,只见红鱼一身大红嫁衣,面上画着珍珠状,两颊飞着斜红,头上戴一顶珠翠团冠,端的是花团锦簇,喜气洋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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