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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淳一心中一喜。
陛下醒过来了。
他深深松一口气,叫四周人退下,跟着萧既笙进屋。
“陛下,您感觉如何?”他观察着萧既笙的神色,见他除了有些疲惫,其余并无不妥之处,稍稍放心。
萧既笙站在原先坐着的窗柩前,不知在想什麽,半晌,终于将窗户关上。
“淳一,我这是这个月第几回发病了?”他的声音有些发沉。
“回陛下。”宋淳一敛目,“第一回。”
“嗯。”萧既笙走至榻前坐着,手抚摸搁短萧的匣子,眸色幽深。
方才,他发觉自己拿着竹竿站在树下,而手心里还攥着一只半死不活叫唤的蝉时,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知道,他又不正常了。
他能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可却无法阻止,只能任由身体里某种力量掌控自己的身体。
每回意识回来,他整个人便被一种巨大的悲伤和无望所包围,它化作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拉着他不断往下坠,越坠越深,越坠越快,不知什麽时候就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讨厌这种感觉,却又癡迷它,期望这样的时候多些,好似这样,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鱼姑娘,鱼姑娘。
萧既笙抚摸匣子的指尖微微发白。
救救他吧。
“陛下——!”一声响亮的呼喊将萧既笙唤醒,一低头,原本盘中切瓜的刀正牢牢握在他掌心。
宋淳一夺过那刀,神色警惕地看他。
萧既笙愣了半晌,忽然轻笑了下,说,“淳一,你这麽紧张做什麽,我......”
说到这里,却又说不下去。
半晌,终于叹了口气,“不是要走麽,抓紧时间回去吧,回去叫小巫医来,继续喝他的药。”
拿药吊着他,随他们怎麽办吧。
鱼姑娘不会来救他。
她,早把他抛弃了。
没人能救他。
没有人。
萧既笙躺在榻上,将脑袋枕在匣子上,轻声问:“何时走。”
宋淳一:“后日,七月二十八,主子。”
七月二十八,萧既笙垂下眼帘。
他好像记得,严钰和他未婚妻的婚期,也是在那一日。
想起方才远远瞧见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萧既笙手摸上枕下冰凉的匣子。
世间又一对有情人要结成鸳鸯,而他,永远不会再有这样的福气。
萧既笙闭上眼,翻了个身,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不清悲喜。
“知道了。”
婚礼开始前
七月二十八, 天晴。
日头高高挂在天上,虽还是热,却不像前几日那样晒得人心里发慌, 偶尔一丝风吹来,甚至能察觉到久违的凉意。
请来的喜婆拿两根长长细线中间交叉, 说着就往红鱼脸上招呼, 被她拦住, 用眼神询问,“做什麽?”
喜婆只当她害羞,‘哎呦’一声, 眼睛笑成一条缝,“我的新娘子, 都嫁过一回的人了,还不知这是什麽?快别拦着, 咱们绞完脸才好上妆哩。”
在成安县, 人们并不觉得嫁过人是什麽难以啓齿之事, 因此这喜婆才并不避讳地说出口。
见红鱼微楞,苗春柳从壁纱橱后盈盈走过来,给喜婆塞了个装满铜钱的红布袋,推她道,“嫂子好心,到外头吃喜糖去,容我同我家妹子单独说几句话。”
虽不大合规矩, 但拿人手短,那喜婆嘱托她快些, 别忘记时辰,便掀帘子出去了。
苗春柳拿起那喜婆方才手中的细线给红鱼绞脸, 见她躲避,便哄道:“放心,不疼。”
谁家新嫁娘不绞脸梳妆,瞧红鱼这反应,苗春柳便知从前她嫁人那次,是如何被轻视敷衍的,怕是连喜服盖头都没有,便被锁进了那深宫之中。
念及此事,又想起她自小孤苦,苗春柳眼角不由有些泛红。
红鱼握住她的手,擡头看她。
苗春柳背过脸去,转回来时脸上神情已然恢複正常,“没事,就是想起王爷王妃,若是他们还在,瞧见你今日穿红装的模样,必定十分高兴。”
王爷故去已经快二十年,王妃没了也有十一年了,纵然红鱼不说,但苗春柳知道,她是十分想念他们的,只是他们被埋在上京,她又不能回去,每年便只能在他们忌日遥对北方跪拜祭奠。
她虽从未在她面前哭过,但她心里的苦,苗春柳是知道的,毕竟,她曾经也是如此,只觉自己孤苦无依,前路漫漫,不知该往哪里去,想着爹娘,暗地里哭诉他们为何将她独自撇在世上,孤零零的,被人欺负,直到遇到秦升,在世上有了牵绊,这才好些。
她在外头接到红鱼来信,说她要成亲,她原本是不乐意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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