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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被什麽东西猛创一下,酸意化作倒刺在萧既笙身体里到处乱窜,他想阻止,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那倒刺顺着皮肉,将他杀得血水横流,皮开肉绽。
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他内心里对五年前自己对红鱼所做的事,一直藏有深深的恐惧。
他在害怕。
害怕他的鱼姑娘对从前之事耿耿于怀,怕她记得自己的无情、狠厉和无动于衷,记得昭狱里臭气熏天的老鼠、猎场里冰冷的雪、宫门外高高垒砌进不去的宫墙......
所以他装作若无其事,什麽都没发生的模样,他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终有一日会忘记从前的伤痛,同他好好在一起。
可是如今,他发现自己错了,他真正恐惧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红鱼抛下她,选择丢掉他们的过去,无论是同关青溪的,还是同萧既笙的,转身奔向新的生活。
“那你,......还爱我麽,还爱,”他费力滚动喉结,声音飘散在空中。
“......关青溪麽。”
红鱼望着他,两只手缓缓擡起,放到他面前,随即向两边分开,两只手的间隔越来越大。
萧既笙瞧明白了,她在说: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青溪。
人,总该向前看,过好当下的日子。
无爱,也无恨,这就是她给他的答案。
萧既笙手撑在桌案上,指尖发白。
她太狠了,知道什麽才是对他最好的报複,就这麽一刀切断他们之前的联系,竟连一点希望都不留给他,直接判了他死刑。
她可以不爱他,可是连恨也没有,从此在她的生命里,他就只是一个同她纠缠过,早已毫无瓜葛的过客,提起来也不过感叹一句:‘那个人啊,从前一起互相扶持过一阵子,后来他失忆了,但又恢複了,最近如何,我不了解,可能还在好好当他的皇帝吧。’
“鱼姑娘。”萧既笙擡头望向红鱼,轻声道:“你不能这麽对我。”
他宁愿她恨他,也不愿她放下他们的过往,把他当个无关紧要之人,留他一人在苦海中苦苦挣扎。
红鱼看着他,仿佛看到曾经那个为了让他恢複记忆,执意留在宫中的自己,那样固执、迷惘,紧紧抓着过去不放手,好似这般,自己灰暗的生命就会迎来希望。
可他们都忘了,一直停留在过去,只能让他们站在原地,永处黑夜之中,只有放开手往前走,才能看见黎明。
直到遇见严钰,她才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将来有一日,眼前这个男人也会遇见这样一个让他想明白的人,教他放下过去,同他相爱,成婚生子。
可那个人,永远不再可能是她。
红鱼拉过萧既笙的手,在他掌心轻划。
“放下?”萧既笙将手掌慢慢握紧,手背上青筋毕露,“鱼姑娘,我是个一辈子活在过去的人,永远放不下了。”
红鱼叹气。
她曾经也是这样想的,可后来......
红鱼眼睫微颤。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也许过段时日,他就不这麽想了,他如今只是乍然见到自己还活着,有些钻牛角尖而已。
这世上,没有谁真正离不开谁。
在恢複了记忆,以为她‘死’去的这五年里,他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麽。
红鱼转身,将桌上那张和离书撕碎,顺着窗柩洒向天地间。
那碎片在空中飘飘蕩蕩,顺着瀑布飘落崖底,连着她和身后男人的恩恩怨怨,一道彻底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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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红鱼走后,宋淳一进来,瞧见屋内一片狼藉,将手中药碗递到萧既笙跟前:
“陛下,您该喝药了。”
萧既笙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嘴角慢慢渗出一滴血来。
宋淳一心头一跳,不知道方才红鱼究竟同他说了什麽才叫他变成这样,往常萧既笙发病,可从来未曾出现过嘴角流血的症状。
他拿来早备好的木条搁在萧既笙齿间,叫他咬住,以免伤及舌头,随即拿勺子要给他喂药。
木条被萧既笙吐了出来。
宋淳一一惊:“陛下.......”
他们早该回上京的,若非如此,陛下这回发病不会这样厉害。
萧既笙手扶床榻坐直身体,拿手随意擦去嘴边的血。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那一抹红,心里浮现一丝后悔。
不该让鱼姑娘这麽早走的,她若是留下来,瞧见他吐了血,说不定会心软,可怜可怜他,改变主意。
然而转念一想,觉得还是算了。
她胆小,若是叫她瞧见自己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说不定会吓着她。
他不舍得她害怕。
萧既笙朝宋淳一伸出手,接过那碗药来,仰头喝完,期间,骨头里的刺痛感让他整个手掌不自觉打颤。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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