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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慌了神,上前,“夫人......您没事吧?”
红鱼摆了摆手,说了句多谢,这才重新转身出去,一双脚踏出县衙门槛儿时,脚上没力气,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衙役又询问了一遍她的情况,“您真没事儿?”
她瞧着可不像没事儿人的模样,他都有些怀疑出了县衙大门,她还能不能分清方向,全须全尾地回去。
红鱼摆摆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擡起脚往大慈寺的方向走去。
三个月前。
萧既笙人还在上京。
从江南到上京,折差最慢也就半个月,若是走进京专道则更快。
红鱼停下脚步。
整件事,他一直都知道。
这些日子,他看着严钰在自己眼皮底下同陈家打擂台,却丝毫不露声色,若非今日发生这样的事,她来问了一嘴,怕是会被他蒙在鼓里一辈子。
严钰是他下放到江南的,而他一来,就盯上了江南最大的世家陈家,这背后,有没有他的推波助澜?
若有,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一路摸回寺里,到厨房里将那碗面盛出来搁在桌上,坐在凳子上,直到萧既笙回来前,她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望着他恍若不知地同她说笑,将做好的饭菜搁到桌上,又往她手里塞一个金项圈。
她想,他果然是会演戏的,又或者说,全然没有心肺。
暗地里推她丈夫入火坑,却还能在这里若无其事地同她谈笑风生。
灵光乍现般,她问出了那句:“你是不是想杀严钰?”
他的反应同她预料的一样。
平静,无辜,却全然没有一个不知情人该有的意外。
那一刻,她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坊间早有朝廷对陈家不满的传言,而萧既笙几次到长安县,却好似全然不知这个家族一般。
他看着严钰一次次同陈家起沖突,却全然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明知道,陈家和它相关的那些家族对阻挡他们利益之人,不会留分毫情面。
他们随时会对严钰下手。
而他一直默默看着,怕不是就是在期待这个结果。
从一开始,严钰就是一个注定会被牺牲的棋子,而这颗棋子,却足以撼动陈家。
怕是在他心里,严钰注定的‘死亡’反而是一种荣耀。
红鱼想起自己在同萧既笙重逢之初,百般忐忑,为了怕他因自己嫁给严钰而迁怒于他,费尽心机同他周旋,向他讨来一张不会伤害的严钰的圣旨的情景,只觉得自己愚蠢可笑。
他在宫中浸淫多年,早被权利吞噬,她在宫中那些年,已经见识过了。
可她被他说动,有了那一丝丝心软,只以为往日种种,皆是他失忆的缘故。
可到头来,老天又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告诉她。
如今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就是冷漠、虚僞、狠辣又无情。
别做梦了,他早不是从前那个少年郎。
东西‘哗啦啦’落一地,满地狼藉,萧既笙还是静静坐在那里,不悲不喜,脸上的神情同方才没有丝毫改变,只微微侧过头,用那仅剩的一只眼睛望着地上,默然无语。红鱼:“放过他。”
萧既笙将视线重新落回红鱼脸上,他戴着眼纱,红鱼瞧不清他眼中的神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无波无澜。
“刚做好的面,可惜了。”
他还惦记着那碗长寿面。
红鱼只当他避重就轻,只轻声道:“严钰是我的丈夫,他若出事,我绝不独活。”
萧既笙脊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猝然一僵。
他竟不知,在这世上,有比刀剑枪炮更猛烈的杀人工具。
短短几个字而已,却好似化作利刃,将他的心肝脾肺桶个彻底。
原来,她这样喜欢严钰。
喜欢到要跟他同生共死的地步。
好,很好。
慢慢的,萧既笙将手中筷子搁在桌面上,垂下眼帘。
当他再次擡头之时,红鱼已经不见了身影,他缓缓起身,走到门边,将掉落的金项圈捡起,带着细小伤疤的手指轻轻摸在上头凸起的‘福’字上。
那是他亲手刻的,寺里的师父说,亲手在金项圈上刻个‘福’字,收到的孩子和她的母亲,能一生平安顺遂。
他手艺不精,刻得不好,歪歪扭扭的,一点不好看。
她不喜欢,应当的。
阳光照进来,将他挺拔但消瘦的身影在地上越拉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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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鱼离了大慈寺,租个轿子回家,对钱氏说严钰这几日被朝廷派往云阳办差,怕是要好一段时间不回家,让钱氏不必担心。
到厢房和后厨分别嘱咐奶娘和张五桥,不要将外头的事讲与钱氏听,也不要放她到外头去,免得听到风言风语急出病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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