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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个男人正被绑在柱子上,头微微垂着,额间几缕发丝顺着鬓角落下来, 覆盖住他半张脸,叫人瞧不清他面容。
左胸口处插着一柄匕首, 血顺着匕首往下流,像一滴滴鲜豔晶莹的琥珀。
他穿一件大红紧袖衣裳, 原本就如火一般耀眼的衣裳被血染得更深,像一朵朵三月天里新盛开的杜鹃花,摄人心魄。
她就这样看着,渐渐的,那衣裳好像活了过来,像火焰,像旌旗,像晚霞,在空中飘动、飞舞。
那衣裳在她脸上掠过,留下一阵杜鹃花的香气。
一个少年骑着白马朝她飞奔而来,马踏春意,蹄子落在地上,‘哒哒’作响。
那声音越来越近。
少年向她伸出手来。
她心头一阵暖意,缓缓将手伸出去。
一阵席卷着杜鹃花香味儿的风拂过她面庞,将发丝吹得上下翻飞。
身着红衣的少年忽然收回手,带着他的白马飞驰而去。
她下意识擡脚追上去,可无论她怎麽努力,却终究抓不住那少年的身影。
前头便是万丈悬崖。
她想喊少年停下,可不知为何,口中却发不出半分声响。
像是意识到什麽,少年回转过头,阳光照在他如画的眉眼上,浓眉上挑,一双桃花眼潋滟逼人,嘴角一弯,对她扬起一抹肆意的笑。
下一刻,少年带着他的白马掉落进悬崖,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顷刻间被崖下的狂风骤雨拍打得没了身影。
红鱼想去救他,却被一个男人从身后拦腰抱住。
男人和少年一样的打扮,却长着另一张脸。
“......你是谁?”她问。
男人将她带离悬崖,“别救了,回家去吧。”
回家,回什麽家,她哪里还有家?红鱼疑惑望着他。
男人摸她的脑袋,“鱼姑娘,你忘了,你有了新家,你的丈夫叫严钰。”
严钰,那是谁?刚刚掉下悬崖的少年又是谁?
红鱼更疑惑了。
“你想不想见他。”男人问。
“他喜欢我麽。”她没回答,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男人点头,“喜欢。”
“那你呢,你喜欢我麽。”她又问。
男人的目光中闪烁着什麽东西,那样炽烈、缱绻,而又不舍,然而很快一切又归于平静。
“我爱你。”他说。
“鱼姑娘,我比想象的,更爱你。”
红鱼晃似被什麽东西狠狠一击,心中大恸,“你......”
她整理好心神,“那你跟我回家吧。”
说着就要去拉他的手,却被男人躲开。
她望向他,满脸疑惑。
“你家里有人了,已经不再需要我,相比我,你更喜欢他。”
红鱼迷惘,怎麽会呢,她怎麽会喜欢旁人比喜欢他更多呢。
“你骗我。”她不信。
男人只是笑笑,并不同她争辩,只是一步步往后退。
红鱼急忙去拉他,然而拉他的手不知何时却化作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插中了男人的心髒。
红鱼一颗心猛地收紧,再擡头,只见那男人的脸渐渐化作方才少年的模样,右眼眶空空如也,同他胸膛处一般流着血。
血泪布满他脸颊,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似的,不知从何处摘来一朵杜鹃花簪在她发间。
“每年三月,别忘了来看看我。”
三月是什麽日子,她又要到哪里去看他。
“你到底是谁?”红鱼蠕动着嘴唇,沖他喊。
男人微微一笑,身子往后一仰,瞬间消失在万丈深渊之中。
他的声音被风吹到悬崖边,随即不到片刻,便被吹散得无影无蹤。
“一个过客罢了。”
悬崖慢慢耸动,同对面的山峰合为一体,顷刻间,仿佛什麽都没发生一般,一切都归于平静。
有人在叫她。
“姐姐,醒醒。”
红鱼猛地睁开双眼,胸口不断起伏。
有人凑过来,见她醒来,脸上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姐姐,你怎麽样?渴不渴,饿不饿?”
红鱼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房梁,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眼睛瞧向说话那人:“......严钰?”
严钰见她终于认人,连忙跪在地上面朝南边跪谢过三清祖师,随即握着红鱼的手:“是我,谢天谢地,你可算醒了。”
红鱼转头望向严钰,声音嘶哑,“我怎麽了?”
严钰背过身去,给她倒水:“姐姐不记得了?你出了月子,我便去大慈寺接你回家,结果当天下了一场大雨,你受了风寒,在床上一躺就是大半个月,这会儿才醒。”
“......风寒?”红鱼微微张口。
“是啊,风寒。”
严钰扶她起来,叫她靠在自己身上,给她喂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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