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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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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里,两人对面而坐,严钰则端正坐在远处的廊庑上,微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麽。
小巫医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投到红鱼身上,“夫人身上可有不适?”
红鱼摇头,“没有,这要多亏这些时候大人私下里对我的照料。”
小巫医摆了摆手,“不必客气,这都是陛......”
刚说了个‘陛’字,赶紧住了嘴。
“是陛下托你照顾我的?”红鱼说话明显比方才慢上许多。
她果然记起来了。
小巫医叹口气,光是喂药,果然不行,于是点头。
红鱼的手不自觉将那管短萧握紧,指尖泛白,半晌才道:“什麽时候?”
小巫医:“在夫人您生産当日。”
红鱼的喉咙微微发紧。
原来这麽早。
那日,她选了严钰,怕是彻底伤了萧既笙的心,他是在何种心境下安排下这一切的,她不敢细想。
“也是陛下叫你抹去我的记忆的?”她问。
小巫医赶紧摇头,“不是。”
红鱼一愣,不禁擡头。
小巫医:“陛下只让我在他死后照顾你,若夫人你或是你的家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可以帮上忙,陛下说过,夫人您同严大人夫妻和睦,感情甚笃,即便是他死了,也不会伤心,更不会掉一滴眼泪,因此没必要抹掉您的记忆。”
后半句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扎在红鱼心头,她张了张嘴,蠕动着嘴唇,片刻之后别过脸去。
“他说的对,我不伤心,也不会为他流泪。”
虽如此说,眼泪却不争气从眼眶滚落,湿透了肩头的衣衫。
小巫医看着这一幕,有些为萧既笙可惜,若是他知道关夫人为他这样,死的时候也不会是满腔遗憾了。
身为一个帝王,对一个妇人掏心掏肺成这般摸样,也算世所罕见了。
那边红鱼转过头来,面上已经看不出什麽,只是眼角还残存一抹泪痕。
小巫医这才道:“夫人您当日那副模样......”
他顿了顿,“不抹除您的记忆不行啊。”
许是那天对她的刺激太大,她昏倒之后,一直精神恍惚,险些连人都认不清,抱着人便喊‘青溪’,吃下去的东西不一会儿便吐出来,不过两三日,人便瘦下去一大截。
她当时刚出月子,身体还没全然恢複,若一直这样下去,怕是性命堪忧。
想起萧既笙生前的命令,小巫医心一横,没来得及同旁人商量,便给她用了药。
事后,他还一直担心严钰会责怪自己,没成想在知道后,他只是点了下头表示知晓,随即俯身抱住沉睡的红鱼。
红鱼也知道自己当日大抵是有些吓人,他如此行事,也是为了自己着想,便没说什麽。
“你这技术不大熟练,才几日的功夫,我还是想起来了。”
她倒宁愿她忘记,也不必同如今一般,心里像是坠了石头,难受得紧。
这可冤枉自己了,小巫医为自己正名:“夫人,非我医术不行,着实是不敢下手太重。”
红鱼便问:“下手重是怎麽个重法?”
小巫医:“自然是同我师父当初对陛下那样,下重药,吃下去,每日神思恍惚,全然不记得自己是谁,只能师父说什麽他脑子里就记什麽,意志力稍微不坚定的人,早变成白癡了。”
“那药喂下去,全身像蚂蚁在啃食血肉,随着药量增加,身体疼痛也会随之加剧,药要喂七七四十九天,大多数人,撑个七八天便已是奇迹,陛下是唯一一个撑到最后一日活下来的人。”
红鱼怔怔坐在那里,早没了反应。
她以为抹掉一个人的记忆,只需喝一碗寻常的药睡一觉便成,就像多日前,小巫医对自己做的那样,却从不知是这样残忍的手段。
关于这些,萧既笙从未向她透漏过半个字,就算她对他横眉以对,恨不得拿簪子刺死他的时候,也没有。
她的手开始不自觉发抖,被她另一只手使劲按住。
“......还有吗。”
“有。”小巫医并没注意到她的动静,接着道:“光是用药还不成,还要扎针。”
“头上的凤池、太阳、百会等穴都要扎上针,那麽粗。”
他用手比划着,终于意识到红鱼的不对劲,“夫人,你没事吧?”
红鱼摇头,“你接着说。”
“哦。”小巫医站起来,讲得眉飞色舞,“那麽粗的针,又长,全都要扎进去,还不能用麻沸散,经过这麽一番折腾,一般人没死,也废了。”
“可是陛下却坚持了下来,真乃神人也。”
红鱼终于听不下去,给自己倒茶,可是手不听使唤,总是倒到茶杯外头去,最后还是小巫医帮忙,她才喝到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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