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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欣欣向荣, 苏帛勒却毫无征兆地陷入了梦魇,那些以为早已淡化的情绪却翻覆而来, 侵扰得他不得安生。
他又梦见了库默,哥哥的手掌抚在他的头顶,温暖, 干燥。
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麽就画面一转, 成了库默死不瞑目的那幕。
他杀了哥哥……他亲手杀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苏帛勒头疼欲裂, 这一个月他逼迫自己处理哈日斯大小事宜, 不分出心思到其他地方, 才有了片刻喘息。
没想到夜深人静时, 他又梦到这一幕。
他始终没有库默和珂坎那般流淌在血脉中的冷血,他的血液中是已故母亲给予他的纯善和父亲担心兄弟阋墙刻意种植在他骨肉中的忠诚。
他忠于君主, 所以举起屠刀指向其他人保护哈日斯;他忠于父兄, 所以在他与库默和哈日斯历代兄弟重合后才会如此痛苦。
“所有人都是向前走的,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 库默变成被权力裹挟的奴仆, 不再是你的哥哥,如果你痛苦你就想着你还有我, 你失去了一些,总有另一些为你而来。”
傅鸣秉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他恍惚间看见本该在崇州大展身手的少年正趴在他旁侧语笑言晏,他心中一动,刚刚伸出手一错眼便只看见满屋萧然。
大胤快要过年了吧。
他忽然很想见到傅鸣秉。
哈日斯的事务都被他处理完了,没有人能浑水摸鱼鹹鱼翻身。
他要去崇州。
他想见到傅鸣秉。
少年首领在深夜骑上马奔向崇州,他不担心从来没有走过的路会有什麽暗箭,只担心在明天日落之前他能不能看见傅鸣秉的脸。
雍王府。
已经翻过了年入春多时,巫湫潼还是杳无音信,便是自信如江绎也不免担心,他捏着还是停留在巫湫潼失蹤前的家书,望着舆图心神不宁。
“王爷,将军不会有事的。”孟亦楼从雍州赶来风尘仆仆,他是为了另一桩事来,“勉州反了。”
江绎猛地擡起头,“什麽!”
一个东北一个西南还真是遥相呼应,偏偏这勉州紧邻西域王庭,这个时候反了让人不得不多想西域是不是要插手。
内忧外患永远都是一起来的。
“他们对充州动手了。”孟亦楼将羽檄递给江绎,“充州治下曹浚县在荒郊野岭发现一队死了的行商,勉州太守张骨预以幼子惨死的理由诘问充州。”
谁知道他的幼子在没在里面,谁又知道他儿子怎麽死的。
“他儿子真在里面?”江绎挑眉,见孟亦楼点头,气得从胸腔生生憋出声笑,“一个两个杀儿子,别人杀妻证道,他们杀子祭天,虎毒尚不食子,真他娘的杂种。”
张骨预也是疯了,儿子死了对充州动手,打得什麽鬼算盘谁不知道,吃相未免难看。
“王爷,现在是打不打的问题。”充州和勉州表面上看势均力敌,但掺和了西域就说不準了。
若打,巫湫潼不在,匈奴那边还情况不明,西域也暗中观望,雍州势必会付出不小代价,若不打,等着张骨预侵蚀充州,就和雍州夔州隔江对望了。
“京都那边什麽情况。”江奎不可能不管,连山州的事情都没处理干净,西南又起火,若不把叛党气焰压灭,有的是人跟着反。
“风平浪静。”孟亦楼道,京都没有半点风声,“只知道那位又调了孟州和定州的人去打莫文禄,双拳难敌四手,山州只怕是要安生了。”
现在才想起调南方的人,早干什麽去了?
“士英,把他们都叫过来,打还是不打,三日之内必须有个章程。”江绎站在舆图前背手而立,孟亦楼领命即刻出去。
如今庭院空无一人,江绎感受到莫大的压力,他见桌边摆了一盘不知道什麽时候端来的花糕,随手撚了块在嘴里咀嚼。
干涩,甜腻。
江绎慢慢冷静下来。
充州就是算準了巫湫潼失蹤才会任意欺侮他这个草包,偏生他因哈日斯站在风口浪尖,再动手只怕就此成为活靶子。
可惜这局势却也由不得他韬光养晦,如今是进退两难。
“巫横威,你到底在哪里?”他擡头看院中树上几只鸟雀,喃喃自语。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他的情郎在千里之外。
“将军,咱们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近千人的队伍披着匈奴的皮游走在草原上已经好几个月,纵使哈日斯和喀布水火不容互不相通,此举的风险也不容小觑。
“怕什麽,学着点,你们将军这脑袋天生的,多学就知道他为什麽是将军,你为什麽是小兵了。”辜庭肆和巫湫潼乔装打扮,骑马藏身在队伍中,谨防有人认出他二人的脸。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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