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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本该充满怒气，方能达到发洩怨气的效果，只是他现在这幅样子实在是怒不起来，尾音哀哀怨怨的，像是唱戏一样。

江限没忍住，轻笑出声：“你看到什麽了？”

徐商羽跌坐在原地好一会才慢慢起身，还不忘拍沾了满身的灰尘，虚弱道：“血，血……血尸。”

本来还笑着的江限听到这两个字，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血尸是一种祭拜邪神的祭品，单听这名字就知道绝对不是像“牺牲”一样的正经祭品，其制作方法极其血腥繁複，江限也只是听过，从未见过。

徐商羽哆哆嗦嗦地来回比划：“好多人……也不多，五六个，没穿衣服……还有墙，上面有鈎子，铁的，很尖，从眼睛穿进去，挂墙上……”

江限勉强把这些信息串起来，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徐商羽应该是看到了那个道士在死前被做成血尸的场景。

段九方四处搜罗修士做成血尸是要祭奠谁？

徐商羽摆摆手，起身就要推门出去：“下次，下次你自己看吧，我不看了。”

“哎！”江限伸手要去拉他，徐商羽现在连带着江限都害怕，甩手就要沖出去。

“嘭”，不堪重负的门板又砸到了地上，连着徐商羽一起压到了地上。

半刻钟后，徐商羽心情乱七八糟地坐在小破屋前的台阶上有气无力地捶着腿。

他心中不忿，看到身边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江限：“你在想什麽？”

“我要再去一次家祠。”江限拧起修长的眉，起身道，“有件事我要去确认一下。”

徐商羽也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你先出去。”

“啊？”徐商羽还没反应过来江限已经抽出一把重泉剑，手腕一转，重泉的玄色剑刃如削泥一般没入他的灵元。

长生

很多年前江限曾在大选上见过一次现任狼神，是一个身形纤长、面相寡淡清俊的少年，穿着厚厚的鹤羽大氅，坐在高台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家小辈被惊鸿剑横扫在地。

一如面前庄严肃穆的神像高高在上地打量着闯入者。

来人身形清癯，面色苍白，眉眼黑白分明带着几分淡漠薄情的意味，擡头的瞬间下颌绷起好看淩厉的弧度。

凝视片刻后，那人琉璃色的眸中似有流光闪过，沉声道：“得罪了。”

继而一股强势的真气自地面升腾，齐齐沖上六人高的神像，江限阖上双目，静静感知千百年来神像形成的微弱灵识。

包裹着无尽岁月的是黑暗与潮湿——密不透风的暗室、冰冷的石壁；除此之外，还有一道长久注视着他的幽怨视线，包含着恨意与憎恶，其间还夹杂着几丝微不可见的异样情绪。

江限顺着那道视线寻找它的主人，意外的是并没有找到它的实体，非人、非魔、非妖，是有魂魄而无皮肉的灵体。

接下来的时日，时间仿佛在黑暗中停滞了，很久之后，一道刺目的光从上而下照亮整间暗室，灵识五感不全，江限目不能视，隐约判断出来者是段九方。

事情到此就很明了了，这座神像原本是狼族供奉在墓室的随葬品，后来那个墓室被段九方洗劫一空，这座神像也被他千里迢迢带回丹阳。

奇怪的是那个灵体，它极有可能是墓室的主人，但江限并不觉得它会是狼神，世代狼神的遗体都会葬在负苍雪的陵园中，以段九方的能力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进入负苍雪，还带走这麽大一尊神像。

江限收回神识，带回的湿冷真气重重地捶打在肺腑间，琉璃般的瞳子颤了颤，猝不及防喉中一阵腥甜，一丝殷红的血液顺着唇角流下来。

“咳咳……”

真气透支带来的无力感再一次遍布全身，江限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粒小小的凝魂丹，他必须要尽快破局，这具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待凝魂丹完全吸收，他的嘴唇才恢複了些血色。

即便不是狼神也是在狼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段九方盗了它的陵墓，它便跟着段九方回到了丹阳，日日夜夜缠着段家，这样想来段家蹊跷事之八|九都和它脱不了干系。

这样就能解释徐商羽为何带着琉璃盏来找段九方了……

不对！

怨灵连离开段府都做不到，如何能找上千里之外的定南阙？

暗中操盘者另有其人！

……

眼前的画面像是被击碎的水面，波纹混着声音，瞬间向后逝去，再缓过神时，茶盘上的茶还氤氲着热气。

徐商羽猛地从地上坐起，刚才那人趁他不注意一剑将他刺死，强行送他出幻境，在自己未应準的情况下重泉绝不会伤害主人，他却能直接用重泉把自己捅个对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