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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真是太贤惠了,快夸!
江限眼瞎惯了,并没有接收到那人求表扬的信号,直言道:“不会很麻烦吗?”
“会啊。”
楚钦用筷子夹出一块汤饼,散散热气送到江限面前,江限透过雾气看着他。
“但如果是做给你就不会。”
起尸阵(25)
起尸阵25
父子三人在主厅推杯换盏, 一不小心就到了后半夜,厅中燃了炭火热酒,竟也不觉寒冷。
等雪花飘成半枚铜钱大小, 殷家主才悠悠放下酒壶, 口齿含糊但逻辑还算清晰:“三年孝期已过, 我找了南城门前的王阿婆为你俩再寻一门好亲事, 年后找个暖和的日子接新娘子过门, 你们意下如何?”
殷长咏苦笑一声,拿起酒杯饮了一口,意味不清道:“哪里还有什麽好亲事?”
“那是你自己不争气!”殷家主听出他语气中的暗讽, 把酒杯往桌上一砸, “她死了, 她家妹妹不还在?!你若争气多走动走动, 她能嫁给城主公子做妾?”
“人家哪能看上我。”
殷长颂眼神漠然地在二人之间打转:“我记得之前嫂嫂身边有个丫头叫巧儿,还算懂事,样貌也标致, 在府中有些年了能管些事。”
殷家主看看他又看向殷长咏,瓮声瓮气道:“你觉得呢?”
殷长咏稀里糊涂地点点头, 倚靠在椅背上全然不顾仪态, 含糊道:“全凭父亲做主,全凭父亲做主……”
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从椅背上站起走到父亲身后,高声道:“全凭父亲做主,反正您爱做主, 全家上下都让您来做主哈哈哈哈, 都能做我的主……”
殷长颂冷静地看着发酒疯的兄长,烛光在他脸上打出一道冰冷的阴影。
殷家主一把把殷长咏推开, 殷长咏一头撞在柱子上,额上撞出一块淤青,就地躺在地上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继续放声大笑。
“你呢?”
殷长颂蜷起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漫不经心地笑道:“我记得巧儿身边常跟着个小丫头,四五年前她为儿子送了一碗汤药,儿子铭记至今,就怕委屈了她,要是父亲做主,我必定好好待她。”
他低头看着杯中的残酒,眼神中的寒意像是刚出洞的毒蛇。
这些我都铭记至今。
他站起身看着地上笑得天旋地转的殷长咏,发现自己内心也像他这样畅快,也躺在地上笑得天旋地转,不知乾坤六合为何物。
…………
楚钦坐在竈火旁,烤烤手,周身温暖松散得不可思议,又用烤暖和的手揉揉脸。
江限把瓷碗刷了,又往锅里添了些水煮着。
想招呼楚钦看看那三人回房了没有,却发现他已经倚着墙壁睡着了。
他抱膝倚坐在炉火前,长睫乖巧地垂着,眉间的小痣也变得活灵活现,懒洋洋地像是一只午后晒太阳的小狐貍。
蓬松又柔软。
这两个词似乎与他扯不上任何关系,他这一生从未触碰过任何温暖柔软的东西,即使有过也已经碎了。
去摘一朵云吗?
那种看得着却难以触碰的东西。
在他非黑即白的世界里,似乎出现了一抹赤色,它悖逆自己长久以来死守的教条,勾勾框框的桎梏,扶持自己向上不偏移的藩篱。
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
【你站在焚谷崖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个人能拉你一把?】
【你知道为什麽你死后没人给你烧纸吗?就是因为你这颗心冰冰凉,所以才没人记得你……】
他以为自己足够镇定自若,而这些话激起的涟漪却在此时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有人吗?想要吗?
没人记得吗?
在他衆叛亲离,诅咒多于祝福的一生结束后,他连个托付遗言的人都没能找到。
人们向前看或者向后看都是因为有所牵挂,但他向来是任意东西,漫无目的。
若数九寒冬能有一碗热汤……
想要吗?
【我早说过,你薄情寡义,合该同我一样,一辈子煎熬孤寡。】
想要吗?
能当真吗?
那我就要当真了,你想让我当真吗?
江限走到他身前,凝视了片刻,向来的锋利单薄的眉宇间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或许我该抱他回去,江限心想。
太唐突了。
楚钦神识敏锐,在他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知道他在看自己,故意不出声。
江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伸手触碰到他的肩膀,他身上的温度从指尖蔓延,带起一阵细密的痛感,正当他要下一步动作时,门外突然爆裂开一阵疯子般的笑声。
楚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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