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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顾青羽低低地答了一声。

“如何？”

“……我问了她是如何变成疫鬼的，她说她已经不记得了，但就在宫门被攻破那一夜，她昏迷过。”

枭声起，狼烟落，曾经钗环珠玉碎，遍地寻摸终不得。宫门开，马蹄震，群燕飞入白森骨，四顾无公主，唯有血缕衣，咚锵似钟鼓，宿夜长凄鸣。

余音阵阵，经年不绝。此刻顾青羽终于听见了她的声响。

“线索又断了啊……”沈流昔静默良久，缓缓道，“不记得也好。”

“掌门有意将青笙留在宗门里，又正逢十年一届收徒大典要在年后举办，掌门的意思是让青笙参加，若有幸拜入一位长老门下修习是为最好，若天资不够，便招作外门弟子，在宗门里做些整理药圃的简单事情。”顾青羽说。

沈流昔微微点头，道：“这样顾青笙既不至于再流落民间为祸百姓，也不至于在宗门里落得个不上不下的境地，总算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他说着话，指尖拨弄着身前那颗小柿子树上的柿子花，声音越来越低，眼睫轻轻垂下，全然遮住了眼里的神色。

给他一个机会。

恍惚间，仿佛又有人在耳边问，

“小希，你喜欢我吗？”

数百年光阴弹指一挥间，宛若一滴白水归入湖海，悄无声息，沉入渊底。

如今，有人从天而来，灿如骄阳，信誓旦旦要将这片湖海掀翻。

又有何不可？

“小希！我终于找到你啦！”

身后忽地伸来一双手，蛮不讲理将他一把抱住。

沈流昔有些错愕，转头看他，下意识道：“你刚才不是睡着了……”

“嗯？小希怎麽知道我睡觉去了？”格温瞥见顾青羽在，只抱了一下就松开了，拉着沈流昔的手臂跑到他身前，眼睛亮晶晶地问。

“……路过，看见了……”沈流昔别开眼，轻咳了一声，对顾青羽道，“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

“是。”

顾青羽擡眸看了格温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

总觉得有些……

奇怪。

有人懂吗？

原是我不配

目送后花园里唯一的局外人顾青羽离开, 格温登时胆子大了八分，往旁边一倒靠在沈流昔肩上，双手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 拉长了音调道：“小希今天是在跟我玩躲猫猫吗？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

被好不容易埋藏起来的湿淋淋的记忆猝然弹射起飞攻击了一下，沈流昔不由得缓慢地闭了两下眼，缄默几秒, 试图把对方固执又较真的脑回路拨到其他事情上：“……没有, 只是突然想起了还有些事情忘了做……你今天下午对着这颗柿子树许了什麽愿望？”

梅开二度，格温立马又抓住了他话里的华点，“哇”了一声, 惊喜道：“小希怎麽知道我今天对它许愿啦？”

随口找了个转移注意力的话题却差点暴露了自己今日行蹤的沈流昔：……

说多错多。

幸而格温已经被他带偏，自顾自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柿子树支棱起来的叶子，十分认真同沈流昔说：“愿望已经许过了，不可以再重複第二遍，总之小希以后就知道啦……”

“我们回屋子里去吧，让它自己晒晒月亮。”

“晒月亮？”沈流昔一边被他拉着往回走, 一边奇怪地问。

“对呀, 森林里的小女巫说月亮女神塞勒涅会在每一个夜晚赐予地上每一颗小草小树蓬勃生长的祝福——所以她们采摘草药一般是在清晨，月亮消失的时候。”

那麽问题来了，女巫是什麽？寨子里的巫女吗？

龙族作为九州大陆上最古老神秘的种族, 果然拥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奇妙信仰——居然对月亮颇为崇拜。

“所以你们平常跟巫女一起住在深林里吗？”沈流昔从未在任何古籍上见过这些记载，难免会生出些探索的欲望。

“不啊，”格温忽然在床边停了下来, 然后张开手臂划了一个巨大的圆, 道, “我跟小希一样，住在山上。”

“所以我们是不是特别适合在一起？”

他飘飘然往后一倒, 呈大字形惬意地躺在床榻上，朝沈流昔弯了弯眸子。

“……”

沈流昔毫不怀疑，若非格温不知道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否则他定会把这个词挂在嘴边念叨一晚上。

“行了，要躺就好好躺着，总这样没规矩……”

“那小希不回答我就是默认了哦。”

“……再强词夺理就出去睡。”

“嗷呜。”

格温仍旧那样没规没矩，躺在床上发出轻哼声，等着沈流昔褪下外衫，上来跟他一起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