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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他的错。
映在眼底的日光渐渐朦胧起来,染血的掌心慢慢贴上面前没有一丝温度的结界,沈流昔沉重的脚步停在光幕前,片刻。
倏然穿透。
殿外温暖如春的阳光落在指尖上,熠熠生辉。沈流昔看着自己穿出结界露在外面的半只手掌,忽地笑了。
阵中人,犹笼中兽,困兽之斗,焉能如愿。
原来师父造出的这道结界根本就不需要什麽破解之法,最简单的困阵,只需要心平气和走出结界即可。
大道三千,九九归一。
他明白了。
沈流昔提起长渊,一步一个脚印,破阵而出。
但他没有立刻去找苻云深要灵纹强闯幻境,而是离开了宗门大殿,飞身去了另一个地方。
苻云深显然知晓这道结界的奥秘,他故意让沈流昔知道格温在幻境里命不久矣,不就是想让他陷在着急破阵的情绪里出不来吗。
可沈流昔凭什麽相信,格温此时此刻就在幻境里呢?
他自认不了解苻云深,但他了解兵者诡道。
天阶背后,半山腰。
林中寂静无声,树影斑驳。沈流昔刻不容缓绘出一道图文繁複的灵纹,反手拍在面前的山石上。
轰隆一声响,山上一块不起眼的巨石中间骤然裂开一道深邃缝隙,在沈流昔面前缓缓朝两边扩大,露出了中间仅容一人通过的崎岖小道。
沈流昔没有半分犹豫,即刻步入了裂缝中。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里面更为广阔的黑暗里,那道皲裂的山石才慢慢闭合了起来,又恢複了原来灰扑扑的模样。
岩壁两侧灰暗无光,中间狭长的石路径直通向前方一座黑暗沉寂的九层高塔。
长渊被一双染血的手握在手中,冰蓝的剑刃闪着寒芒,映在沈流昔墨黑的瞳孔里。
整个梵山宗,只有他和苻云深知道,锁妖塔就在天阶之下,梵山之中。
但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凡是修仙界内穷兇极恶为非作歹的恶妖都被关在锁妖塔里,他们含着怨,噙着恨,吞食同类,互相残杀,擅闯者唯有被衆妖分食,死无全尸。
沈流昔不敢想。
但他敢闯。
高塔巍然而立,石路尽头连着塔底一道墨黑色结界,那便是锁妖塔入口,对于妖族而言只可进,不可出。
沈流昔再次擡手画出一道灵纹印了上去,面前浓稠厚重的结界一接触到灵纹便慢慢褪去了颜色,变得一片透明,像一池徽墨被雨水渐渐澄清。
待沈流昔进入塔中,那道结界边缘便再次渗出了黑墨,很快将中间变得透明的部分重新填满了黑色。
塔内一片漆黑,空旷无比,混杂着浓烈血腥气的恶臭扑面而来,像尸体腐烂的味道。
脚边堆积着厚重的血泥和各种黏滑内髒,沈流昔视若无睹,放出神识将塔内第一层一处不落地扫视了一遍,除了糜烂的妖尸以外什麽也没有发现。
他几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沿着侧旁旋转而上的楼梯去往了锁妖塔第二层。
身旁陆陆续续出现了几只绿油油的小妖,他们虽然只有人类两岁小孩大小,却长着一副尖耳獠牙,看着沈流昔手上发着蓝光的长剑似乎有些好奇,却又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跟在沈流昔身后,时不时胆大地过来碰一下剑刃,然后被割伤了手指在后头一边上窜下跳一边吱哇乱叫。
沈流昔被身后几只胡搅蛮缠的小妖吵得有些心烦,忍不住回眸看了他们一眼,却不想忽然瞥见了中间那只略矮一些的绿妖齿间断开的熟悉红绳。
他瞳孔骤缩,猝然挥剑将那根髒污的红绳从它齿缝里挑了出来,厉声质问它:“戴着这根红绳的人呢?!”
那绿妖被沈流昔突如其来的大声吓了一跳,眼睛盯着沈流昔手中的长渊双腿连着尾巴都在打颤,疯狂擡手指着第三层,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几个急切的音节。
“带我去,否则杀了你。”沈流昔见它害怕长渊,便顺势将剑搁到了它脖子上,低声威胁道。
另外两只小妖早被吓得跑没了影,只剩下面前这只看着有些蠢笨的矮冬瓜。
刀都架在了脖子上,矮冬瓜哪敢不同意?当即便唯唯诺诺地带起了路。
沈流昔跟着它做贼似的贴墙走,偷偷摸摸上了好几层楼梯,却是越到后面矮冬瓜抖得越厉害,仿佛上面有什麽能吃人的怪物,到了第八层却是怎麽也不愿意再往上了。
“算了,你走吧。”沈流昔收回剑,放过了它,决意自己上去找格温。
矮冬瓜感激涕零地朝他双手合十拜了拜,随即沿着楼梯逃命似的飞奔了下去。
沈流昔没再管它,径自上到了第九层。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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