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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还有一堆文件等着我审批签字,我忙去了。”
“唐厌,好好坐着。你怎麽就,不能担心一点点自己的身体呢,一点点就够了。”
“我好得很,不用你管。”唐厌咬着唇瓣,鼻子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
谢枕戈不安慰他就算了,还兇他,坏蛋,大坏蛋。
“唐厌,我知道,你是受委屈了。这里不是老宅,是自己的家,我们的家,有我在呢,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又不想被别人知道,告诉我就行。唐厌,你能不能试着,依赖我一下,一下就好。”
温柔到恍惚能被风吹散的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唐厌坚硬到谁也进不来的外壳突然就松动了一下,在谢枕戈无限靠近他的那一刻,他紧绷到极致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
一滴豆大泪顺着眼角滴在手背上,把细嫩的皮肤都砸出一个无形的洞。
唐厌左手缓缓擡起来,试探着揽上谢枕戈的腰。在谢枕戈要回抱他的前一秒,猛地开口:“你不许动。”
他只是抱一下,就抱一下。害怕谢枕戈要是抱上来,他就舍不得推开了。
“好,我不动。”
谢枕戈胸前的衬衣湿了一片,是唐厌的泪,他无数次擡起手,又颓然放下。只能把手掌停在半空,虚虚抚摸着唐厌的发丝,无声的安抚。
等唐厌哭够了,他抹了一把眼泪,才缓缓擡起头来。鼻尖,眼眶都红彤彤的,湿漉漉的眼睛里盛着星河,闪亮亮的。
“谢枕戈,我手臂好像脱臼了。”
“不去医院。”唐厌似乎是能提前感应到谢枕戈要说什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他讨厌暗无天日的病房,讨厌刺鼻的消毒水味,讨厌每次都会糊锅的小米粥,更讨厌那些打着看他的旗号,暗戳戳讥讽他的亲朋好友。
唐厌眼睛出问题那年是十六岁,在一个电闪雷鸣,暴雨狂风的夜晚。
因为唐耀阳拒绝和他坐一辆车回家,他只能让司机先把唐耀阳送回去,自己则等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亭里,等着司机来接。
暴风雨呼啸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司机的影子。唐厌摸着身上仅有的十块钱,想拦一辆出租车都成了奢望。
来往的车辆疾驰而过,除了给他溅得满身的泥泞,连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天色越来越暗,骤雨疾风。唐厌抱着书包,都做好了要回教室对付一晚的準备。可他刚离开公交站牌,一辆逆行的车辆就直直的撞过来,唐厌躲闪不及,直接被撞飞出去。
唐厌的身体砸紧冰冷的水坑里,疼得他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流干了,眼前一阵阵模糊,失去意识前,他像是看见了勾魂了黑白无常。
再醒来,他已经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意识不清,手术是怎麽做完的,他又是怎麽样回的重症监护室,一概不知。
他昏睡的时间太久太久,久到病危通知书连着下了三四封,他还是靠着强大的毅力从地狱爬了回来。
半睡半醒之间,他听见唐宁远骂他不懂事,为什麽非要在下雨天和唐耀阳吵架,为什麽还要赌气不让司机去接。
唐厌想反驳,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眼睛上蒙着厚厚的纱布,浑身包裹的像木乃伊,仅靠着几根手指移动。
怒骂的声音渐远,那是唐厌在住院的那段时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唐宁远的声音。
唐家给他请了护工,安排他住在VIP病房,每天吃着糊掉的饭菜,输液,抽血,化验,检查,时不时被刺激一下。
那是唐厌,最暗无天日的一段时间。
确定眼睛失明之后,唐厌那颗悬着的心反倒放下来,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那晚他隐隐就察觉到了。眼前一直是黑乎乎的,唐厌安慰自己是后遗症,肯定能恢複,就那样提心吊胆的掰着指头过日子。
宣判结果了,他反倒平静了。
要是,能死在手术台上就好了。无牵无挂,走了就省心了。现在成了残废,往后怕是更难过了。
唐厌连颓唐的时间都没有,他被裹挟着不停往前跑,稍晚一步,万劫不複。
医院,那是噩梦开始的地方,是单纯听到这两个字,都会生理性反胃的存在。
“谢枕戈,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
就跟脚踝一样,休息休息,疼几天适应了也就忘记疼了。
“我知道一个老中医,他在家里给人看病,我带你去看看。唐厌,你听话,脱臼不是养养就能好的,你别让我担心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
长久的沉默之后,唐厌轻轻嗯了一声。
为了谢枕戈,谢枕戈想让他看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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