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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家小孩怎麽不讲话啊?”

郁离买东西,丁敏缘蹲在一旁望着。

摊主一边说一边围着围裙煎饼,将煎饼盛在盘子里,取来沙拉酱和番茄酱一阵操作。

小敏缘的眼睛越来越亮,眼冒金光,“哇,姐姐好厉害。”

“哎?说话了欸。”摊主举着锅铲走到小敏缘面前蹲下,伸手掐她肉嘟嘟的脸,手感出奇得好,“你们小朋友都只长脸上的肉,不长身上的肉吗?瞧你瘦的。”

她将那个画得规规矩矩的煎饼包好递到小敏缘手上,“给,就你这一声姐姐,请你吃了!”

小敏缘吃得两颊鼓鼓,满嘴油光,“姐姐画得很好看,但是我不喜欢。”

“嗯?小家伙有意见?”

“太对称了。”丁敏缘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饼,眼睛亮亮的,“我喜欢乱一点的。”

“有意思。那小朋友,要不要跟姐姐学画画?不收你学费……”

丁敏缘眼巴巴地望着郁离。

郁离同意了。

那时候的丁敏缘十分自闭,郁离都无可奈何,只能减少她和水与人的接触。

和摊主聊天的那个下午,是从救上丁敏缘之后,除了和她以外的人交谈的最多的一次。

郁离想,原来那摊主真的是侯鸟归巢的大画家。

“喜欢吗?”

不知不觉身边的人都跟随着指引离开了,郁离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停留在一张画前望着,“嗯?”

“这是我在玥涯湾的最后一年画的,我们已经三年没见了吧……那年我十六岁,你十八岁,我给你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郁离本还有些惊慌,但听见对方的语气平稳缓慢,便渐渐放下了紧张。

画面中是躺在楼顶熟睡的她本人,那时候丁敏缘的画功不比现在,只能隐隐约约看得出是自己,“你记得吗?那晚你太开心,喝醉了,大半夜硬是吵着要去看海,我给你连拖带拽抱到沙滩上去的。”

“难怪我早上醒来家里到处都是沙子。”郁离喃喃道,“那我是怎麽回去的?”

“我架着你回去的。”丁敏缘将那幅画取下来轻轻抚摸,再递给郁离,“很抱歉,迟来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郁离稳稳接过,指着上面一块凸起的黑色问:“这是什麽?”

“死去的蝉。”丁敏缘送完礼深呼出一口气,转身朝休息室走去,“画展结束了,你也去看看景瑜和白渐舒吧。”

郁离突然喊,“丁敏缘,对不起!”

丁敏缘停脚在休息室门口,郁离的声音沙哑,带着哀求,“你会原谅我吗?”

“姐,我爱你。”

丁敏缘的声音颤抖嘶哑着,拼命忍住眼泪不要落下,“可我已经十九岁了。”

“蝉鸣死在我十六岁那年夏末的夜里了。”

终章:缘分

在玥涯湾的某年处处兴起一阵算命潮,请来的神算子今天在这家放炮,明天在那家吃席。

四个穷酸的小姑娘家自然是付不了如此昂贵的代价请人,白渐舒和丁敏缘觉得好玩总喜欢去凑热闹,这一凑还真凑了两卦。

不请自来的老头面色凝重地看着四人,左边站着郁离和丁敏缘,右边站着景瑜和白渐舒,他左看看右看看,脸色一秒比一秒难看。

两个小点的家伙瞪大了眼睛转溜,最后在凝重的氛围里被景瑜赶进了卧室。

两人将耳朵贴近门缝偷听,听到了什麽“相望不相得”、“有缘无分罢了”“年岁甚远,怕是来不及了”。

道上的专有名词说得一溜一溜的,四个人听得头脑不清醒。

大家都不相信,郁离和景瑜脸色很不好看地将老头客客气气送出去,白渐舒和丁敏缘一玩就忘光了。

如今想起,或许的确有几分端倪。

逆天改命这种事,就跟当初没人相信那老头说的话一样,没人提起。

为了发展旅游业,玥涯湾那边已经全面禁渔。

往日髒兮兮堆满渔网木头的码头已经改成观光入口,负责维修来往船只的修理厂也已经铲平,重建成高级酒店,那一排老洋房长满了爬山虎和不知名野藤,海岸线一整排倒也始终风景,侥幸存活。以后几人要回家探望也不至于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开学后白渐舒就搬到学校住宿,郁离被家里召回接了股份和职位,景瑜和丁敏缘依然一个白天开工一个晚上开工完美岔开。

四个人都有空的时候,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聚餐,或是坐动车穿过绿意盎然的隧道回到那个陌生的玥涯湾里熟悉破旧的老洋楼里窝着。

很少有人触及那片隐晦花园里的秘密,那个溃烂混乱的夏季。

大家都不敢谈论原谅,只是心照不宣地维持着关系的平衡。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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