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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独自走出了迷雾,迷雾之外,竟是一条长街,和我所见过的长街无甚分别。

只是这里没有战乱。

仙岛上也没有神仙,有的,只是成千上万未及开智的平民,他们很单纯,和斩天说的一样,他们单纯到愿用一箱价值连城的珠宝,换一块废铜烂铁。

那些日夜苦读并深刻脑海的医书帮了我,我创造出瘟疫,并拯救了他们。

我成了受人敬仰的医官,在仙岛有了家,有了徒弟。

我摇身一变,活成了许多年前那位,清风霁月的高贵公子。

而斩天,被我像栓一条狗一样,孤独地拴在了那片迷雾中的森林,为了防止他被人发现,当然,或许也是为了守护这片安宁的仙岛,我把迷雾变成了毒瘴。

这样生活了许多年,久到我都忘记了时间,仙岛来了一位少女,她医术高明,名叫阿楚。

我见到阿楚的第一眼,便觉我与她其实在数十年前就已见过面。

博翠山,昭隆寺,舍身崖。

我开始觉得,西幽古国里修仙的那位医者,或许最后真的得道成仙了,那这世间是否真的存在长生不老术,或者,起死回生术呢?

我想複活斩天。

然而终究是发生了意外,仙岛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惊动了被拴在森林里的斩天,沉睡多年的行尸走肉挣脱枷锁,误杀了我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一心护卫仙岛,敬我爱我,视我如父的海主。

少女阿楚如我所期许的那般,嗅到了森林里的异常,那毒瘴于她无害,她并非常人。

那群不速之客只余一位萧姓少年活下,他是被阿楚所救,我亦看出他并非常人,甚至有种预感,他的出现,会毁掉仙岛百年来的安宁。

我想杀了他,我设计将海主之死归罪于他,以此杀他。

然而海主长子和阿楚,却与他站在了同一战线,他们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信那少年,没有杀海主。

他当然没有杀海主,因为杀死海主的,是斩天。

三个孩子最终走进了森林。

我想斩天会原谅我的,我抱着琴蹒跚跟了进去。

如我所料,他们根本不是斩天的对手,但我怎能再作壁上观?我的琴声,是这数十年来,唯一能安抚他的方式。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最终,萧姓少年提着斩天的刀,砍下了斩天的头。

我的琴弦在那一刻断开。

我和斩天,似乎都得到了解脱。

我抱起斩天的头颅,将它放回他的项上,我跪倒地上,向海主之子认罪。

那孩子无法接受,他仰天大哭也大笑,最后也没有像我当年扶起年幼蹒跚学步时,摔倒在地的他一样,来扶起我。

我看萧姓少年很喜欢斩天那把刀,便说把刀赠与他。

然而萧姓少年只是面无表情地偏了头,他嚣张道:“这是爷自个儿拿到的。”

我轻轻笑了一声,仿佛透过那张年轻的脸,看到了同样嚣张的斩天。

我又问阿楚,知不知西幽国,知不知这世间有把活人变成尸鬼的巫术。

她背对着我,道:“从未听过。”

我知道她在撒谎。

但已经不重要了。

我应是一个有福之人,颠簸却也安然地活至耄耋之年,而今老眼昏花,年少时的记忆反而更加清晰地浮于眼前。

不管是快乐的,还是悲痛的,但细细数来,还是悲痛的更多。

其中最痛的莫过于,我直到生命的最后,也提不动那把名叫斩天的刀,而我的刀,从来都是一个爱我的人。

而那个人,本该要,意气风发地过一生。

(正文完)

第 10 章

“云松啊,那根本不知在何方,也根本不知是否存在的仙岛,要留你自己去寻了。”

斩天二十岁那年,云游至康城远郊的博翠山,树重掩映,林深幽静,那云端中,忽然传来一声空灵的琴音,悠扬似山涧清泉,汩汩涌过他心间,他不由得地竖起竹箫,冒昧地与那云间谪仙合鸣一曲。

他心许江湖,本无意娶妻。

深山中云隐的寺庙,也不大可能出现闺阁女子,但他还是心存侥幸,逮了个落单的小沙弥,问起那琴音。

小沙弥无所隐瞒,如实答了。

“他叫欧阳铁锤,才思斐然,在康城素有佳名,是知府独子,表字云松。”

听到“铁锤”这个词时,他多少有些忍俊不禁,小沙弥话罢后他的笑容也就僵在了脸上,心底那无端生出的一丝旖旎被抚得平整。

得知康城城破时,他昼夜不歇,腐索奔马而去。

地牢里,云松病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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