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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顾桑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也不禁一颤。他所处的圈子里髒污之事不少，可沈千被收养的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他的病发作越来越频繁，几次出院却又複发，我得回国打理産业，不能经常陪在他身边。”夕阳余晖的一缕打在他脸上，楼湛表情有些伤感。

“他对我心有执念。”楼湛继续说，“去年，他被检查出得了罕见病，是基因病，基本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世事无常，不过如此，有时顾桑觉得上天不会无缘无故善待一个人，却总是将无妄之灾加于人身。

他未受人之苦，终究不能真正体会其中辛酸苦辣。

“那他……”顾桑想问沈千的后续之事如何处理。

“手术已经準备好了，他会接受治疗，至于结果，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可也是迫不得已的结局。

顾桑抱住楼湛：“这不是你的错，别太自责。”

“如果我一开始没有跟着顾氏夫妇走，而是一直陪他待在孤儿院，或者在那麽多年里我回去孤儿院看他哪怕一次，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楼湛喃喃道。

多年后，他找回孤儿院，孤儿院早已不複当初模样，破旧的平房被新修的小楼所代替，孤儿院员工不知换了几批，院长是位知性的女士，她将曾经被领养孩子的东西存封于杂物间。

楼湛站在写着“小千”名字的柜子前，院长拿来钥匙给他打开。里面放着沈千曾用过的课本。

六年级的语文课本内页，幼稚的字体混含着拼音，。

“小湛哥哥走了，我好想他，我一定要追上他。”

几乎每本书都有类似的句子。

*

楼湛去探望过沈千几次，但沈千拒绝见面。

三天后，在沈千被推进手术室之前，他挣脱看守，选择了自杀。

顾桑站在登机口，手术没做成，顾宇得先回国。

“我陪他把这里的事处理完再回去。”

顾宇点点头：“哦。”

宽敞明亮的心理咨询室内，金发女心理咨询师找出一卷档案递给楼湛：“我想你应该不知道，沈千曾经杀了自己的养父母。”

“我知道。”楼湛捏着几张纸片，看不出他脸上有多少表情。

女咨询师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介意……算了，他杀了自己养父母并和尸体一起呆了三天，那时正值夏日，是前来打扫的家政发现的，但沈千因患有严重精神疾病而免去了法院的控告。”

“你想说什麽？”

“我只是想把事实完整告诉你，你与他相处的时间不短，或许你也应该进行一个阶段的心理治疗。”

楼湛没答应也没拒绝：“我会考虑考虑，只是外面还有人在等我，下次吧。”

顾桑穿着大衣，看起来十分暖和，看楼湛向自己走来：“怎麽样？”

“没事了。”

顾桑蹙眉瞪着他，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

“她说我或许需要接受心理治疗。”

顾桑点点头：“你是应该遵医嘱。”

“嗯。”楼湛牵起他的手，“放心吧，等我处理完剩下的事，你监督我？”

“本来就应该这样。”

顾桑明白，其实楼湛心里压抑了太多事，这些伤疤需要时间慢慢治愈。

回国前，他陪楼湛去沈千，不应该是陈千墓上放了一束雏菊。

一切似乎回归到了正轨。

“你前段时间去哪了，你哥说你离家出走了？”

快要除夕，顾桑好不容易约上了董承源，和楼湛顾宇围坐在火锅边。

董承源似乎消瘦了些，眼里藏不住的心事：“嗯，老家伙说我有种和他断绝关系，那我能不有种吗，我就说断就断喽，反正有我哥他又不缺人给他养老送终。”

顾桑知道这位不着调的好友是个凭心情行使的主，而且是董家捧手心里长大的，董老爷子肯定拉下了老脸对董承源嘘寒问暖。

只是这次董承源硬气了不少，没要他家老爷子递上的卡，居然还跑去萍香镇新开的民宿当帮手，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说了。”董承源吸了吸鼻子，“说你们，什麽时候办喜酒啊？”

顾桑和楼湛相视一眼，顾桑道：“快了，你準备好份子钱等着就行。”

“那小顾呢？”董承源看向一言不发的顾宇。

顾宇正专心致志捞着锅里的牛肉丸子：“什麽？”

“以后要称呼你顾医生了吧，听说你决定在医院附属研究院工作。”

“嗯，就在这边。”顾宇天生就不是进公司的料，反正现在尘埃落定，也没人管的了他，谁要在他面前阴阳怪气，一律被他当病人处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