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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塞沃洛德在那场异端审判进行得轰轰烈烈时倒下了,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精力仿佛被抽出身体,时常昏倒在城主之位上,而瓦迪姆不得不代替他的哥哥主持大局,吩咐侍女将城主送回房间,请来医师。

于是异端审判便在枫花城城主病倒后暂告一段落,瓦迪姆此刻作为城内教会的一员,又担当起临时城主职责,这职务他已经做过一次,驾轻就熟。而弗塞沃洛德病得越发重了,甚至一度半天无法下床,他对前来探望的瓦迪姆大发雷霆,指责瓦迪姆那异教的母亲,还向他摔东西,但瓦迪姆将这些攻击视作人类临死前最后的挣扎,出门吩咐等候的侍女按照医嘱,将受诅咒发了疯的弗塞沃洛德绑在床上,记得每日喂食混杂了药物的食物。

胸有成竹的瓦迪姆开始着手散播现任城主受到异端诅咒的流言,搅得枫花城内人心惶惶,人人都怕身边人是一位邪恶的异端教徒,生怕被诅咒沾染上邪祟,于是人们聚集在神像基座前向空无一物的基座祈祷供奉,请求日神谅解他们的罪恶。就在基座不远处,几天前最后一批“异教徒”被烧成了灰烬,地面上焦黑色的痕迹至今还未被沖刷清洗干净。

正当一切按照瓦迪姆的计划进行时,意料之外的人来到了枫花城,前一天夜里黑袍人来到瓦迪姆房间取走了弗塞沃洛德的灵魂,而瓦迪姆需要编织一个借口,或者说完美的骗局说服衆人接受城主的死讯。因而听到贝尔纳多骑士带着一位日光神教祭司回城的消息时,他正站在瓦迪姆哥哥尸体的床边,扮演一位亲自照料病入膏肓哥哥的好弟弟。

“他回来了?”瓦迪姆擡眼,颇为喜悦。

来不及整理衣装的瓦迪姆匆匆来到议事厅,第一眼便看见披着游侠披风的贝尔纳多,他比从前沧桑了几分,下巴留有来不及打理的胡茬,留长的头发扎起了马尾,而对上瓦迪姆视线后他便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日光神教祭司,那是一位雌雄莫辨的人类,发巾包裹着他的头部,造型简洁的发冠压在其上,眼神犀利地凝视着瓦迪姆,似乎一眼看穿了他亡者的身份。

瓦迪姆被其逐渐如太阳般耀眼的灵魂震得僵在原地,忽如其来的炽热仿佛要将他烤焦、熔化,他下意识想要逃走,但是他看向了贝尔纳多。

“贝尔纳多骑士!”瓦迪姆想要接近他却因为对方下意识的后退而犹豫,“好久不见。”

贝尔纳多低下头:“查蒂尼公子,我已经被城主革去了骑士的身份……”

那位祭司打断了他们的叙旧,擡手一股滚烫的热浪朝瓦迪姆扑来,瓦迪姆下意识擡臂防守,环顾四周却见那诡异的热浪丝毫未伤周遭的环境,然而自己衣服包裹的身躯竟然在慢慢融化,犹如海中的水草缠住双腿,死命拖他下沉、溺水。

贝尔纳多睁大眼,亲眼见证瓦迪姆如同燃烧的蜡烛般融化,情不自禁跑上前,试图挽留他,嘴却在问:“迪克兰老爷是你杀的吗?”

瓦迪姆眨了眨眼,融化的眼皮瞬间粘连在一起,他勉强勾起嘴角,猛地伸手环住贝尔纳多的脖子,在覆上一吻的前一刻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掌控,在地上摔成一滩泥水,渐渐凝结为满地的焦屑,一阵风吹来,不留下任何痕迹。

瓦迪姆的衣服落在贝尔纳多的手臂上,后者咬紧牙,瓦迪姆融化时滚烫的温度刺穿了他的皮肤,他攥住了瓦迪姆唯一剩下的物件。

“是不死生物。”日光神教的祭司在贝尔纳多的身后宣判了瓦迪姆的罪行,“他是死神的手下,你不必自责,真正的瓦迪姆·查蒂尼早在遇袭那日就死了,他只是一个顶着外壳欺骗人类的亡者。”

贝尔纳多木然地点头,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弯腰扶着膝盖望向门外的长廊,他曾在那里捡起了瓦迪姆的手套,虽然至今他也不知道瓦迪姆怎麽将手套丢到树上。

没过多久,枫花城迎来了新的主人,曾经迪克兰城主的大女儿瓦妮莎·怀特带着她的儿子回到枫花城,这位帕特列克·怀特继承了查蒂尼家族所有的财産和荣誉,又将忠心的贝尔纳多恢複了他的骑士之位。

贝尔纳多骑士顺利履行自己对查蒂尼家族的终身忠诚、个人对日神信仰的坚守和维护,赢得了骑士美名,尽管枫花城的主人不再姓查蒂尼,五十多岁的贝尔纳多在离开城堡的前夕来到那棵树下,树冠枝叶繁密,与曾今相差无几,骑士坐在树下睡着了。

微风拂过他的额头,他又看见那位坐在树下看书的少年,两人没有对视,也没有对话。天色逐渐昏暗,回过神的骑士低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站在岸边,冰冷的黑色海水沖刷过他的脚面,那片永恒寂静之海正在他的面前低吟死亡的颂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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