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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逢春苦笑一声,她怎能告诉母亲,自己的宝贝儿子有多恨她。

女子习字又如何,这本不是季明珠的错,为何她引以为傲的才学竟是刺向自己的一把利刃。

季夫人叹了口气,“你想习字也罢,那明日我便去找红娘,与你说亲,有人护着你,随你如何。”

少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凭什麽女子只能这般存活于世。

如果她能厉害一些,像椿相庭一般。

季逢春顿了顿,眼波流转,隐下心中的悸动,点了头,“但凭母亲吩咐。”

*

天还未亮,昨日下过一场绵延细雨,此时地面上还潮着。

庭院中,站着季氏夫妇和季逢春等人。

这天是季知舟参军的日子。

“儿啊,为父不求你取得什麽功名,把自己照顾好就行。”

“知舟,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们等你归来。”

季知舟脱下了一贯穿着的锦衣玉袍,乌发束得高高,看着二老泪眼纵横的样子,甩开衣袍,跪了下去。

“孩儿不孝。”

二老本想扶起,却见他郑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待他起身,一旁默不作声的季逢春倒是开口说了话。

“平安归来,季知舟。”

他挑了眉,有些诧异她竟会不计前嫌,随后嗤笑一声,“那是肯定的,你照顾好阿爹阿娘。”

继而又道,“也照顾好自己。”

这还是头一回,从他的嘴里听到一句吉利话,季逢春搀着季夫人回道,“你放心。”

季知舟出发后,不过多时便又下起了大雨,季夫人一直心慌不安。

不是怕他雨天路滑摔倒。

就是怕他战场上受了伤。

至此,日日做着噩梦,想必她早已后悔同意季知舟行军了。

日子一天接一天的过去,季逢春却发现,舒城不见了。

季逢春跑去药堂寻她,却只余下一封信。

自小舒城便说她的路不在此地,她有她一直要实现的愿望,行医救人,不为任何事所拖。

这一天终于到了。

舒城说过,若是有一日她下定了决心,那便留下一封信,信上白纸一片。

她一看便知。

季逢春收起白信,与齐大夫招呼一声,便离去了。

她羡慕舒城的洒脱,也佩服她的勇敢。

可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徒留她一人。

倒有些落寞了。

街上突地下起了细雨,不过多时,雨越来越大。

季逢春出来前并未带伞,也未让月牙跟着。

此时只能避着雨,躲进一处食楼。

她因母亲的要求,极少露面,衆人只知季家多了个大小姐,却不知她是何摸样。

季逢春拧着微湿的乌发,向一旁的小厮讨了碗姜汤,又随意点了几道热食暖着肚子。

蓦地感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季逢春擡眼寻去,与一贼眉鼠眼的男子四目相对。

那男子喝着碗里的热汤,眼神却贪婪的顺着季逢春的方向打量。

见她回望自己,登时露出脑袋,咧着一张缺牙的烂嘴癡笑。

季逢春吓了一跳,暗道不好。

怕是遇见地皮流氓之辈了。

男子见她转过头,心里不是滋味,顺了下头发,便朝她那走去,他声音嘶哑。

“姑娘,这外头雨大,我正巧多出一把伞,你先拿去用用。”

季逢春心里头突突直跳,闻着他身上散发的酸臭味,咬牙忍住。

“不必。”

缺牙男子笑得奸佞,一脸谄媚,“拿去吧姑娘。”

他伸手将油纸伞递过,瘦枯的手指顺势摸上季逢春的手腕。

“你干什麽,我是季家的大小姐,快给我放开!”

季逢春一声大喊,使得屋内的客人皆转头看向那处,衆视之下,缺牙男将她放开,灰溜溜走开。

她拿出帕子,使劲擦拭着腕上的红印。看着男子远去,她并不放心,拧着眉,招呼来小厮,给了一锭银子央求他送自己回府。

小厮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自是满意,笑得毫不掩饰,将她平安护送。

彼时的她,并不知晓几日后的苦难。

自季知舟走后,季夫人一门心思都放在她身上,每日不是找她聊天就是给她物色好的亲事。

饶是她也有些扛不住季夫人的一番好意了。

她在母亲的期盼下见了位公子,二人隔着屏风聊了一会,倒是那公子说话生趣,将她逗笑了几回。

季夫人见有些苗头,便乐吟吟的让他多住几日。

谁曾想,那公子哥竟在偏院养了个大着肚子的美娇娘,闹着去主家求个公道。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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