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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骧抄起倚在墙角的一根长竹,往竈内拨弄着,尹姝只能依稀看见其中的炭灰。

卫骧眉间凝重,拨竹竿的手也缓了下来,“以你之意,温火灼热能使尸体腐败,并借此来掩饰外伤?”

“是。”尹姝颔首。

“那倒是真能说得通了。”卫骧起身,撚了撚指腹沾上的尘灰,“这炕被烧过。”

“被烧过?”尹姝纳闷儿,竈内乌黑她不太看得清,也不知卫骧是从何得知的,“里头是有草灰,可大人又如何得知是前两日烧的?虽说半月前庄子里已不再烧炕了,可有些人家还未清过灰渣,也积攒了一冬,有不少,这些说不準是先前留下的。”

尹姝一仰头,就又对上了卫骧眸淡凉,赶忙住了嘴。

原以为又将是一阵风雨,却不想卫骧只是俯下身,“火烛再递过来些。”

“是。”尹姝伸过手去,可奈何胳膊实在不够长,只得往卫骧跟前挪了一步,顾了这头却又忘了彼时两人正打着伞,伞面一撞,雨水便顺着伞骨滑落,大半溅在了卫骧锦袍之上。

尹姝收手后退也为时已晚,“大人……”

雨水冰凉彻骨,卫骧的眼神更甚,他显然不悦,“伞拿开,碍事。”

“是,是。”尹姝讪讪收起伞丢至一旁,雨密密麻麻落在头顶,湿了后半身袄裙,她也不敢再吱声了。

“拿着。”声色有些沉,想来是怒气还未散,顺着声却又递来一把伞。那只手清癯干瘦,指骨却是锋棱毕现。

尹姝没有二话接过。他的伞有些沉,她拿着不太称手。

伞柄上留有他的余温,细密的温热从她的掌心爬至指尖,有些发烫。

一柄伞下站着两个人,尹姝有些局促,她不敢走近,只将伞面往卫骧那一侧靠了靠。

“这雨是何时开始下的?”

尹姝紧了紧掌心,“是四日前,算上今日,断断续续下了三日了。先前一个多月都未曾下过雨,这几日也是怪,快把半年的雨下完了。”

这天在辽东属实不算常见。

“嗯,那就是了。”卫骧侧了个身,将竈口让出,“这两日有人打开过竈口。里头的草灰完好,并未受潮,但是沿口的草灰沾了水。”

依照着卫骧这话,尹姝又看了两眼,见他指尖在沿口一抹,便有凝结的黑灰沾上,一撚便糊开了,“烧一夜怕是还不足以让尸体腐烂,只怕是兇手不止来过一回,还添了柴。”

“嗯。”卫骧应了声,“不过应当是夜里来的,火炕烧了一整夜至天亮便熄了烟,白日若还烧炕生烟,岂不引人注意?若邹家隔邻有心,尸体便不会在第三日才被发觉。”

尹姝点点头,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看来兇手杀人并非临时起意,她不禁叹了声气,“这是有多大的仇怨,要这般置人于死地。”若非卫骧坚决,这事就被断为意外翻过去了,那岂不是白白丢了三条人命。

“邹家的人与事你知晓多少?”

“略知一二。”

卫骧问道:“今日所见,只有邹氏婆媳二人,她大儿子呢?”

“死了。”

卫骧神色有些异样,“死了?”

“嗯,去年七月死的,夜里失足落下崖坡,摔死了。”尹姝往北向一指,“不远,就是那座山。他的尸体也是我複验的,并无异样,是意外。可邹婆婆不信,非要说她大儿子是被人害死的。”

她记得,当初为此还被邹氏泼了整整一瓢泔水。

“这麽晚了他去山上做什麽?”

此事都过去那麽久了,尹姝也不知卫骧问起这个做什麽,“那晚下了大雨,田都快淹了,庄子里的人都去挖渠洩水了。说是邹平轩夜里醒来,发觉家中无人,便孤身寻人去了,一早才被人发现死于山脚。哦对了,他是个癡儿,能认人但不大会说话,邹婆婆不放心,才将他锁在屋里的,谁曾想他翻了窗跑出来。”

“癡儿?”卫骧皱眉。

尹姝点头,“是,我也是听庄子里的人说的,他八岁那年,也是从坡崖上滚下来,不过那时命大,人没死,却磕了脑袋腿又跛了,邹婆婆掏空了家底也医不好,她脾性也是那时坏的。不过她也实在是惨,听闻他父亲早亡,临终前花了几贯钱给她寻了个穷书生做赘婿,可没过几年这赘婿也病死了,留下两个儿子由她一人拉扯大,一去就是十余年。”

“正因癡癡傻傻的,邹平轩一直说不上亲,邹婆婆急,便花了两贯钱在牙婆子手中买了个姑娘,正是如今的邹元氏,叫什麽我不知,来时衆人就唤她‘元娘’了。我还听说她爹娘早亡,叔伯待她不好饭也不给吃,她便逃了出来,一路北上谋生计。却不想被牙婆子骗了卖给了邹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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