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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卫骧道:“这些事是邹元氏与你说的?”
尹姝自然摇了摇头,“是从邹婆婆口中传出的,这些事我也不好多问,岂不是揭人伤疤?不过元娘与我说的,能有口饭吃也算是有了生路,她已然知足,况且在邹家只需照料好邹平轩及做些活就好,比在家中的日子好多了。如今丈夫死了,她也不走,一是无处可去,二是她说邹家待她有恩,她该留下照料她婆婆的。”
尹姝越说越来了劲儿,她也不知卫骧要听什麽,索性一股脑儿倒出,“元娘到邹家的次年,邹仕轩也成了亲,娶的是海州小富户林家之女,陪嫁了两个铺面,平日都是邹林氏在打理,两个铺子养活了一整个邹家,还生了个儿子,邹婆婆自然更紧着这位小新妇些,久而久之,元娘就被轻视了去。不过兄弟和睦,邹仕轩待他哥哥也极好,有什麽好的也紧着这头。”
“妯娌二人间如何?”
“算不上极好吧。”这是实话,“邹林氏似乎有些不待见元娘这个嫂嫂,而元娘待她却算是不错,家里收了苞谷总还要留下一半来给她的。”
尹姝收了声,却不见卫骧开口,她轻咳一声示意,“大人,民女只知道这些了。”
卫骧垂眸,似在甄辨尹姝话中真假,几十年前的旧事娓娓道来,条理清明,看来并未问错人。他眉眼生起薄薄的笑意,“你的略知一二……还是谦虚了。”
尹姝干笑两声,“大人过奖。”庄子不大,待得久了,各家有何事总是能知晓的。
卫骧在她冷得僵直的后背上停留了两眼,“进屋看看。”
“是。”尹姝巴不得,一进屋就觉着浑身一股暖意,寒气散了不少。
卫骧往内屋走去,燃起案台上的两盏烛台。
眼前剎那一亮,随之即来的是满目狼藉,妆匣开阖歪七扭八摆在镜台之t上,高几倒地,榻后的柜橱半掩着,衣物杂乱无序,袄衫、比甲落了一地。
“大人,兇手今日来过。”看这架势,像是来寻东西的。
卫骧似是听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回头见尹姝满眼焦灼痛心,他挑了挑眉,也不瞒着她,“这是你们经历司的手笔。”
“昂?”尹姝怔在原地,什麽状况?她怎麽听糊涂了。
“你们经历司就是这麽搜证查案的?呵,乱作一通。”卫骧迈进屋内,拾起高几扶正,“这做派,兇手见了都要拍手称快。”
尹姝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廖经历往上三代穑夫,家中贫寒,到他这儿才于而立年时勉强读了书,文人气弱了些,更何况他性子本就莽,以至于底下的司役们也跟着有些……冒失。
屋子窗大开,散了一日气,可尸腐味儿依旧若隐若现,走近炕侧浊气更甚。卫骧不开口她也不好自作主张翻动。
此刻卫骧正对妆台,上头摆的妆匣七七八八,尹姝凑过去跟着瞧。见里头零散摆着些鬓钗、顶簪与几对花头簪,无一不是女人家的物什,不过簪首花头样式倒是多,她屋里那些根本比不上。
一想邹林氏是有铺子的人,簪花首饰多便也不足为奇。
卫骧挑了其中一支拿起,看了两眼便问起了尹姝,“这是什麽簪?市面上多见吗?”
饶是再明察的卫骧见了姑娘家的玩意儿也是一知半解,尹姝觉着有意思,唇角不可察觉地勾了勾,“这是花头簪,市面上最多见,都是成对儿的。”
尹姝从匣中拣出一支,与他手中的兰花样式凑成了一对儿,“这簪子价不高,平日五百文,赶上开肆,两百文就能淘一对儿。”
卫骧余光掠了尹姝一眼,她发间连对两百铜钱的花头簪也没有,只别着一支桃木簪子,簪身粗糙有削痕,应当不是铺子里卖的。
“大人!”尹姝似是见到了什麽,往最小藏在最内的匣子掏了掏手,不一会儿,竟还摸出了一沓纸来,她打开一瞧,正头几个大字:大明通行宝钞。
共七张,票面皆是一贯钱。
“如此看来,兇手不是为财,这宝钞藏的不深,若有心翻找,必定是能瞧见的。”
“还有这个。”也不知尹姝又从哪个匣子里掏出来一支簪子,“这簪子镶金嵌玉,值十贯钱呢。”
提到十贯,尹姝眼底的光比身侧的火烛还要亮。
“邹林氏也是舍得,花十贯钱买一支簪子。”尹姝随即想到夜里被孙淑兰收走的钱两,一阵心痛,别人随手一挥,十贯只买支簪子,她倒好,辛劳一年才攒下这许多,结果还是空欢喜一场。
“十贯?”卫骧清冷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尹姝一偏头就见身侧空空如也,卫骧不知何时走至屏风后的书案旁,正翻看着不知是什麽的书页。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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