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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姑娘是外室?
再代入这话时,尹姝才惊觉她们个个鬓珠作衬,腕间佩玉作响,举措多娇媚,原以为是来旁听诵经却不想竟是来求子的,“那方才夫人所言,若要求子,必先渡魂,又是何意?”
妇人见尹姝心性纯然,话不好细说,欲语还休,恰时法堂骤然寂静,有三五个僧人往法堂内来,为首的着入衆衣悬佛珠,处之泰然,只听一声“慧根大师来了。”衆人纷纷直起身不再二话,尹姝紧随。
从前礼佛之事不得她待见,她是能避则避,鲜有能自始至终坐下诵完一段经文之时,今时今日她虽仍不太懂经文中意,可她早已磨了往日的心性焦躁,也能静坐听一场下来。与妇人口中并无出入,慧根大师诵了两刻钟经文便缓缓睁了眼,整个法堂又坠入一片静寂之中。
位首之处有一妇人接着起身,挪步至慧根大师面前,虔诚跪下一拜,“慧根大师。”
话中呜咽,带着哭腔。尹姝没见过这阵仗,铆着劲儿直身往前探去,想看看说话的妇人是何许人。
“瞧见了吗?这是孩子母亲。”尹姝身侧之人适时开口,压着声只她二人能听闻。
孩子母亲?
“孩子前些日夭折了,今日是头七,她是来此替她孩子渡魂的。”
“渡魂?”尹姝呢喃,“可是渡往极乐世界?”超度之事她见过,多是请了高僧来家中超度的,来寺中与一群不相干的人她还是头一回见。
谁知这妇人轻笑了声,“极乐世界?”她四下一扫眼,那些妇人姑娘们早已盘坐直身静待,“你是没瞧见这儿等着那麽多人吗?你以为她们是来做什麽,来吊唁悲悯吗?”
“那是……”
“说了是来求子,你还不明白吗?”
妇人话音才落,法堂前响起一声“阿弥陀佛”,衆人应声而拜,尹姝怕自己兀然惹眼,也要跟着拜身,谁知身侧伸来一只手拦下了她,“你不求子,不必拜的。”
衆人拜了三拜才起身,随之慧根大师便又念起经文来,他跟前之人亦跟着诵文,其声呜然,如泣如诉,尹姝听着沉抑至极。
求子,渡魂,渡魂求子……
是要将夭折孩子的魂魄往这些求子的妇人腹中渡?她这才恍然了些,这所谓的求子即是求魂。
她还在江南时倒还听过不少神佛之奇谈怪论,可借腹养魂之事她确确实实闻所未闻,当真是旷古奇闻,“求子之人何其多,又只有一个孩子,这又如何……”
妇人深谙其意,叹声道:“哪里又只有一个孩子呢。”
待尹姝还在揣摩其意时,又有一妇人走上前在慧根面前跪下叩拜,哀念了一声,“有劳慧根大师。”而后衆人又是三拜,诵经未停,便接连有妇人上前,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七.八人了。
分明是佛门静心之地,可梵音靡靡,她的心反倒发怵有了畏意。她有些想走,可还是逼迫自己再等等,又是一个时辰,待窗柩洒下的光点落在法堂的东侧,经文诵念之声才戛然,此时衆人齐声道:“请悲地藏王菩萨慈悲做主,愿其离苦得乐,往生净土。”
尹姝原以为法会已毕,正等着衆人起身,又听那慧根大师道:quot太原府宣化县吕秦氏,东昌府聊城县祝高氏……济南府历城县梁齐氏。quot
他一连念了七八个名儿,被唤名之人一一起身上前,自最后一家名落下时,法堂中哀怨此起彼伏,那些没念着名儿的妇人们个个没了神采。
尹姝正要再开口问,便见她身侧的那位夫人在最后一句话时也了然起身,她是济南府历城县梁齐氏。慧根大师话音一落,屋外就有三三两两的人入内来,皆是这些夫人们的婢子,手中无一不是捧着坛,寻了自家夫人后便递了坛子去。
那些孩儿夭折的妇人则是将手中的一支签与一张黄符递上,此时无声,衆人又皆心领神会般。尹姝离得远,不知那慧根大师在念什麽,只见一刻钟后捧着坛的几位妇人一一散了,其余人等也起了身往外去,尹姝自是跟上,跪坐了许久,脚也酸麻,缓了好些工夫。
衆人一散,法堂外才又有了生气,三五个相熟的妇人又站在一道叙谈起方才之事。尹姝顺着人群往外去,就见那梁齐氏站在葱郁的菩提树下,她上前唤了一声,“梁夫人。”
“我在此等你呢。”梁齐氏将手中的坛递给了身侧的婢子,“方才是我失言,你若不嫌弃,便来我禅房中坐坐喝盏茶罢,若你兄长他们于慧悟大师那参佛法,还需三两盏茶工夫,你一人待在禅房中也是枯乏。”
尹姝盯着那坛子瞧了眼,自是不会拒绝,“好,多谢梁夫人,只是……此番冒昧前去,不知可会惊扰尊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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