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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姝颔首。
他整个身形隐于茫茫黢黑之中,看着烛火在她瞳眸中摇曳,她藏不来心事,眼中的忧心了了可见,“不过一面之缘,你倒是掏心掏肺。”
“梁夫人性子直爽,今日之事也幸得她与我言说,我心中自是感激,也不想她遭事。”
卫骧眸动微闪,“是想让我陪你走一趟?”
尹姝有口难开,拧巴了好一会儿,“可以吗?大人,只叨扰大人两刻钟,我们走快些,待见她安然无事即刻回来。”
二人一时无言,只有风声簌簌与烛焰的滋啦声,尹姝觉着手中的烛台有些沉,换了一只手。
“嗯。”
这一声极淡,尹姝险些遗漏。卫骧合了门往外去,“走吧。”
尹姝步子都轻快了些,“多谢大人。”
去梁齐氏所住禅院的路她走过一回,卫骧也只走过一回,可夜色深她不辨方位,始终跟在卫骧身后。他无需光烛,月夜如昼般走得极稳,还能避开道旁草枝不出声响,不似刻意,而是深通的本事。
尹姝又想起上回验尸之时,见他满手薄茧,她从未见过他握刀,可他似乎就该是那一般,拔剑怒张,鲜衣怒马,于立风中。
可偏偏是个文官。
还有,他为刑部主事,主卷宗刑案之名,他来辽阳本就以巡查之名,遇命案也是意外,可他并未回山东府,而是转道来了盖州查陈尸,这并非他职分之事。
他身上秘密太多,也不知当初自己怎麽想的,竟也敢孤身跟着他来了。可再想想,他分明是知晓她现下所需,拿祖母病弱来牵制她,她又怎能不乖乖上鈎,被拿捏也不足为奇了。
尹姝一直盯着他后跟,见他忽而驻足,她也堪堪停下。
“那时你夜中能孤身去邹家,今日怎麽又不敢了?”他话音极低,迎风将声带了些过来,尹姝这才听清。
“民女不是怕夜路。”是实话,去邹家走得是山路,身入夜林还可闻兽鸣她都不怕,更何况这还是山寺之中,“民女只是怕万一遇上了事儿,自己应付不来。”
若是真有事,人没救着,自己小命还搭上了,她都没地儿哭,身死异乡可不该是这麽个死法。
尹姝看不清他神色,只听他轻笑了一声,“你倒是轻信于我。”
“自然,民女在此地,也只认得卫大人了……”蔡清不算,自在辽阳起便识得的也只卫骧了。
面前之人许久无话,身后的木鱼梵声愈发明晰,笃,笃,笃,尹姝难得,今夜第一回静了心。
而此时,卫骧倏然将手一擡,灭了尹姝的火烛,卫骧不动,尹姝也屏了气。
因被木鱼声所掩,她听不太清,似是若有如无的脚步声自法堂那处传来,正当尹姝以为人声临近时,脚步声又远去,只有两道黑影自菩提树下掠过。
两人又站了稍许,卫骧才又不知从哪儿掏出取灯儿递了过来,“点上。”
尹姝重燃火烛,二人这才又往前去,“大人,方才路过的可是寺中道僧?”
“嗯。”
“大人是觉着哪里不妥?”
“有婴孩啼哭声。”
“啼哭声?”尹姝又回想方才,那脚步声是因踩在木廊之上而吱呀作响,可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声响。
那是道僧,又怎会抱着孩子?
“先不必管,去禅房看看。”
……
好在梁齐氏的禅院僻静,她二人来时的动静未惊扰旁人,入院畅通无阻,就连梁齐氏那婢子也未发觉。
尹姝指了指方位,“大人,您在此稍歇,民女过去看看。”
“嗯。”
梁夫人,冒犯了。
尹姝走至禅房外,轻轻推门,门闩落了锁,应当无人进去过,可尹姝还是不放心,自禅院西侧绕至院后,这有一临小道的窗子,窗子半开。
尹姝将头探了进去,一下便嗅到了浓烈的檀香,应当就是那小沙弥口中的安神香。
尹姝掩了掩鼻,她自小偏爱浅香,这安神香过于厚重,她闻不惯,也不知梁齐氏是如何忍得又能安睡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卫骧跟过来了。这条道本就狭小,二人一同站着更为逼仄了些。
卫骧示意尹姝将烛台递给他,火烛烧了一路,只剩下半截,光亮依旧。他端着烛台走到窗台处缓缓晃过。
“这扇窗是临书案的。”
“是。”尹姝应了一声后才发觉他似乎不是在问,“这屋子布局与我那间一致。”
“这窗落的是外栓。”
外栓?
卫骧擡手就在窗沿上摆弄了一番,取出了一块木栓,“这是块暗栓。”
尹姝头一回听说t,“大意是站在屋外也能将窗锁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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