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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母不知卫骧可有听进去,苦苦哀求,“大人——”
卫骧淡淡,“官盐之事移交提刑按察使司,我无权过问。”
“什麽!那不还得受杖刑,这如何使得啊!”马母一听面前这位大人不管这桩事儿,她连个情也没处去求,坐不住了。
尹姝宽解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她倒是多虑了,马母还知晓偷官盐论杖刑处置,看来也非不知情,只是瞒心昧己,知而故犯罢了。
马母见同来的另一位大人此时并未随行,以为是捉马三钱去的,吓得急赤白脸,扯开车舆帷幔就要下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她一起身,车舆簸动,尹姝作势要去拉她。
马车里乱做一团,卫骧却是连神情也未改,“你若回去,马三钱可就不止杖刑了。”
正闹着的马母骤然剎住,“哎哟,青天大老爷哟,他又未杀人,能有何罪,不过就是孩子死了罢了,又不是他害死的,与他何干?”
尹姝以为自己听岔了,这话是能从亲祖母口中说出的?她不敢茍同,“那可是您亲孙!”
马母面无愧色,尽是一副理所当然之理,“是亲孙,可那又如何?不是我们不想养,是实在养不活,那孩子还在肚子里时他娘不知吃了多少补药,生下来时仍是面色青白,出气多近气少的,那劳什子的神仙药说得好听能续命,不过都是讹钱的鬼把戏罢了,我们还能被那郎中骗去了不成?孩儿养在我们手里本就活不了的,是那人说的送去别家给养着,若命好,被富贵人家看上了,那花了银钱的汤药下去岂不是还能多活两日,死在了外头也好过死在家中不是。这皆是命,万般不由人啊,老马家今年没享着儿孙之福,明年再生一个就是了。”
尹姝哑然,她不知马母是如何振振有词说出这般荒诞之极的话来的。
再生一个就是了?当真是冠冕堂皇,那四十贯钱她是只字不提,分明就是拿孩子换了钱财,偏偏要说得无可奈何。
尹姝又想起方才马三钱与他母亲在听到孩子死了那一剎那只有震惊,除此并无别样情绪,就连孩子是如何死的,现在尸体在何处一句也未问及。
分明丝毫不在意。
马母忿忿出声之时,耳垂上的玉坠子随马车左右晃颤,一身素衣之下那枚玉分外扎眼,玉色剔透玲珑,不必多问,一眼就能辨出是这两日才买下的。尹姝别过眼去不再多看。
此事之悲在于除却孩子母亲无人记挂这孩子之死,若非尸体上还有个刻着名的木锁,怕是真就不为人知地死去了。
于卫骧而言,马玉川是他查案之中意外骤生的一环,只是一道线索。而于马三钱母子二人来说,这孩子却是四十贯钱,这四十贯能买金玉,能买两年的油米,可他们却唯独没想过买孩子的性命,或许孩子被做成佛童子于他们而言也无关紧要吧。
马母见尹姝与卫骧二人一声不吭,马车也未有停下之意,就知她那番说辞实在不顶用,火急火燎道:“哎哟,大人啊,冤枉啊,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送孩子的,为何偏偏逮着我们不放,就说那刘家,他家两个孩子康健的很,前两日不也一同送去享福了?我家的比不上他家,是病秧子,如若依着大人之言我家犯了罪,那他家也难逃罪责啊!”
别家也有?还是两个康健的孩子?
尹姝泛起嘀咕,瞥了卫骧一眼,恰时四目相对,她先一步开口,“也送去给了万海寺的香客?城中还有多少人家中也是如此的?”
马母嘴皮子比脑快,话停了t才察觉这话不好说,悔得肠子也青了,别过头去不敢看她,支支吾吾道:“那我不知啊……我也是……听人说起的……”她闭着眼倚在车舆上假寐装死了。
尹姝知晓从马母口中难撬出话来,怕多问一嘴她戒心更甚,索性也不多言。可卫骧倒是没想放过她,紧问道:“马三钱常往返万海寺,遇上掮客不足为奇,方才你说的刘家那又是如何知晓而与掮客相交的?”
“这是别家事,我又如何得知……”显而易见,马母并无开口之意。只是那不时乱瞟的余光出卖了那点小心思。
“是你将刘家推介于那位掮客的。”卫骧断言。
“不是……并没有,我都不认得他。”马母下三白尤为惹眼,此时那两只黑眼珠子低掩,眼白更甚。
卫骧全然不在意,只自顾道:“你还从中收了好处。”
“哪里的事!”马母惊呼,矢口否认。
可她的神态气色完完全全坐实了卫骧的猜想,被人戳破的心思只差写在面上了。
卫骧对此并不意外,追着她问道:“那掮客叫什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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