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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麽?”蔡清不死心,非要问出个好歹来。
“肠子。”
“哕。”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他扭头扶着一棵树干呕去了。
“大人。”尹姝放下也不是,捧着也不是,偏头看向卫骧。
“让我看看。”卫骧撚了根小木枝在肠中翻搅了两下,看得蔡清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此事不怨你。”卫骧示意尹姝将其装进布囊之中,“肠的断裂之处有几道缺口,看似是斩断,并非是你扯断的。”
“是吗……”尹姝还未来得及看,听卫骧如此说,安下心来。她走到另一侧,又将手往下探,不多时又掏出一块肉来。
就连卫骧也一反常态地变了脸色。
尹姝掏出的是一块胸骨,确切地说是人的半块胸膛,下腹与脊柱不见蹤影,可见是被拦腰截断的,头颅与双臂缺失,身子内的心肺脾胃皆无,空空蕩蕩的,只剩几根肋骨。
杀人如杀彘,手法极其狠厉。尹姝也是头一回见。
官府重盐商,必会为了官盐而保盐商周全,若是人当真遭遇不测,寻一具尸也非难事,验身份验死因自无阻碍,可若被分尸呢?连个全尸都寻不见更别说知晓尸体身份了。
“大人。”尹姝斟酌了片刻,还是开了口,“民女斗胆一问,大人来盖州可本是为了肃查盐商一事?梁文道也并非是第一个死的盐商,前些年抑或是失蹤好些个盐商了?”
卫骧静静看着她,就在尹姝以为卫骧不会回应之时,于是听得他淡淡一个字。
“是。”
尹姝心中有数,盐商接连失蹤,可无人寻到过尸体,事态如此发展,并不是什麽好兆头。
尹姝趁着卫骧在捯饬另一口缸的工夫,查验起尸体上的豁口与伤痕。尹姝从肩胛骨判断死者是名男子,估摸着人应当死了两日,人是死后被切下的,切口并无血水溢出。
双臂与脖颈之处骨节受损,骨刺衆多,像是拿板斧砍了几刀。尹姝瞬时想起某件事来,“大人,这断口与那日在府邸验的拼尸如出一辙。”
“什麽?”一听这话,蔡清强忍着不适仰头,“我那尸体也有眉目了?”
“看手法挺相似,皆是死后分尸,且断面也极其像,应当是出自一人的。”
“尹姝。”身后的卫骧唤声。
尹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另一口缸已被他清了一半,缸中露出一截骨头,尹姝伸手一捞,就掏出两只上臂来,也仅仅是段上臂,原本手掌的位置空蕩蕩的。
尹姝将两只上臂与那块胸膛比对了一番,拼接上,并无出入,“大人,确实是同一人的。”
“缸内可还有别的?”
“并无,就这些了。”
“嗯,先带走。”卫骧将盐重新盖上,複原成本来的面貌,又将盐缸封口。
“大人,那这盐缸?”
“让他运,看看到底运到何处。蔡清,你跟着。”
“好好好。”蔡清从未应得如此爽快过,如今只要不喊他运尸,叫他做什麽都行。
三人在此耽搁了许久,不可再久留,才撤回山上,另一头便传来三五道脚步声,伴着一道惊魂未定的喘息声:
“就,就在前头,那都是血,还有个只剩一双足的鬼。”
不出所料,那脚夫果然带着人折返了。
“哪来的鬼,我倒是要瞧瞧。”
“真的,是真的。”脚夫引着人往方才那棵树下去,可自己又不敢走近。
几人将信将疑,走了几步,灯烛一晃,见树上挂着一双草履先是一怔,随之走了过去,待看清了东西,领头的那人嗤了一声,“什麽鬼,不过是一双草鞋罢了,瞧把你吓的,哟,这还有鸡呢,也不知是谁晾在这儿的。”
“鸡?”脚夫昏昏乎乎走去,定眼一瞧,树上挂了一只被宰杀了鸡,鸡脖子还淌着血,只是鸡下还挂着一双草鞋罢了,方才昏暗,他只瞧见了草鞋,连同那血也以为是从草鞋中滴出的。
为首之人骂骂咧咧将鸡顺下,“今夜你咋咋呼呼喊我们来,闹了这麽个乌龙,本少不了伺候你一顿,这鸡爷爷我带走烤了吃酒去了,你再给些劳碌费,我便不追究了。”
“是是是。”脚夫掏了小半吊铜钱,塞入随行之人手中,“劳烦诸位了,劳烦。此地传闻甚多,难免惶恐,诸位勿怪。”
来人一把夺过吊钱,“没那个胆,别揽这等活,旁人可没这遭事儿,偏你事儿多。”
“是是是。”脚夫连连应声,不敢反驳。
他绕了驴车一周,见盐缸完好,松了口气,牵着驴随着几人一同往山下去了。只是经过那棵树时,又多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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