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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珍欲言又止,端起果酒嘬了一小口,“到时再看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

右手侧传来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不合时宜而又装腔作势。

尹姝无奈扭过头去,她右手边坐着的正是薛柔,也不知她吃错了哪门子药,方才开席时应要坐到她身侧来。尹姝从前虽不知二人宴中的状况,可依着薛柔的脾性,也大抵知道她今日这般必有猫腻。

果不其然,薛柔一反常态地将桌案往她这侧挪了挪,斜了半个身子,“那个,他是谁啊?”薛柔说话时眼神亦不由自主往屏风后瞟。

尹姝只一眼就会了意,可她装作不知,“谁?”

“王明珠!”薛柔可没这个耐性,“别与我打马虎眼,你知晓我说的是谁。”

她耸耸肩,一脸无辜,“我不知。”

薛柔气急,“卫骧!我说的是卫骧!”她陡然提嗓,引得周遭几人齐齐看来,她赶忙收声,头一回,她收敛了肆意张扬。

尹姝只觉着好笑,“你不是知晓吗?还来问我做什麽。”

“你——”被她呛已是常事,可薛柔这回没急于反驳,“名儿我自然知晓,我说的是旁的事。”

尹姝舀了一勺青芹羹自顾尝了起来,“方才你不是也在戏园中吗?没听着?”薛柔岂会没听着,她方才听得比袁进宝还入神,只差把耳竖到人嘴边了。看着薛柔满目含春的娇态,不必明说她也知是何意。

无非就是看上卫骧了。

她从前也没觉着他多招蜂引蝶,兴许是他每日置身命案,不管走到何处,皆是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哪有姑娘敢在他跟前奢想“花前月下”几字。

“王明珠!你存心与我过不去是不是!”方才她不敢肯定,如今认清了,这人就是故意的!“我是问你他家中的事。就譬如,他年方几何?在应天府时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什麽人?”

不见回应,薛柔以为她没听明白,咬着牙索性豁出去了,“王明珠,我是在问你,她家中可有妻妾?”

尹姝舀着汤羹的手一抖,汤汁有些洒出。

妻妾?

她从未想过,更从未问起。

如今想来,他已是这般年岁,又得圣上赏识,年少有为,应当也是有良缘在侧吧。

她抿了口手中的汤羹,青芹微苦,此时有些难下咽。

“我不知。”

这回答并未令薛柔满意,“他如今不是在你府上住着吗,你会不知?”

尹姝淡淡回道:“他未曾提及。”

薛柔紧追不舍,“那他又可有提及何时离开顺天府?”

尹姝放下汤勺,正色直言,“你想知晓什麽,自己去问他。”

“你——”薛柔吃了瘪,“吝啬!问你两句也不成。我若敢去还用得着来问你?罢了,我去问姑父。”薛柔气鼓鼓地搬开了桌案,自此不再与她说话。

桌上的菜食之无味,尹姝又只吃了两口便不再动了。宴席将收场,已有人坐不住身陆陆续续往后院去了。屏风后的那道身影早已不见,可尹姝仍旧望着屏风出神。

若非薛柔,她还真未想过此事。如今想来,她对他确实知之甚少,甚至还不如一个外人。除却知晓“卫骧”这一名以及他在山东清吏司当值,她对他真的一无所知。

而反观他,在辽阳也不过几日,他已知晓她家住何处,家中有谁,她在经历司担何职,又与谁交好。

他将她剥得一干二净,自己却只露冰山一角……

“姑娘,方才卫公子来话,说今日薛大人留了他晚膳,姑娘可要随同他吃了晚膳再回去?”

尹姝不知青玉何时回来的,揣度着话中之意,微微颔首,“好。”

“既如此,卫公子又说了,姑娘就寻间厢房暂歇,晡时前就不必出来了,院中人多,将姑娘磕碰了去就不好了。”

“知道了。”他总是这般,都替她安排好了还问她做什麽。“青玉,你扶我去吧,我乏了。”

苏玉珍闻言也起了身来搀她,“我随你前去。”

“不必了,你去后院看他们玩儿就是。”尹姝想抽回手,可还是极力忍住了。

苏玉珍笑意渐退,“你今日是怎麽了,总是躲着我。”

“哪有。”尹姝回握住她手,“我只是想着,你好不容易出一趟府,跟着我什麽事儿也做不得,岂不白白糟蹋了一日。”

苏玉珍虽是家中嫡女,却是姨娘所生,苏夫人早年无所出,便将苏玉珍过继了去,许是因此得了机缘,苏夫人两年后诞下一子,此子得家中盛宠。因而苏玉珍虽有嫡女的名头,日子却不比王明珠,每每出府的邀帖苏夫人都要过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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