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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来的?”
尹姝有片刻的停顿,“才来。”
卫骧接过药碗,碗壁并不滚烫,估摸着有一盏茶光景了,他也没揭穿,一饮而尽,“多谢。”
“还有一碗小粥,大人若不嫌弃……”尹姝生怕他婉拒,迟疑着手没端上前。
“尹姝。”卫骧擡眼看向她,“你其实不必做这些的。”
尹姝手一顿。
卫骧看出了她的窘迫,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必自责,此事并非是你的错,你不用做这些。”
听到这话尹姝执着碗的手又渐渐放下。自责与否并非是他一句话的事,他倒还不如像昨日那般训她两声,她心中也还能自欺好受些。
见她不说话,卫骧眼前又莫名浮现起昨夜她那泣而无声的泪眼与难捱的哭腔,心中无端起了些燥意,他拢了拢衣袖,什麽也未说,将她手边的粥端到面前,舀了一勺入口中,“你呢,吃了没?”
尹姝看着眼前这一幕,讷讷点了点头,“方才吃了些,大人不必管我。”
她从前还在家中时从未下过厨,也是近一年才学起的本事,她知晓这味儿吃起来定比不上府中的厨娘,可见卫骧一口接着一口,面色并未有异,心中也不免泛起嘀咕,看来也还能下咽。
他吃了一半,搁下调羹,“昨夜,苏玉锦的父亲来过。”
一听这话,尹姝也没了别的顾左思右的心思,“是想要接苏玉锦回去?”这未免也太急切了些,人在王家多待片刻都不成,这麽怕苏玉锦在这儿?
“并未,说是听闻明珠与我出事,他特来慰问,还送了些烧伤膏与补气血的药,倒是没说要接苏玉锦回去。”
尹姝思索着其中之意,“这苏大人面上虽这般说,恐怕本就是为探虚实而来的。大人,民女现在可要去试探苏玉锦?”
“还不必,再等等,总有人要先坐不住的。”他望了眼门外展露的天色,“你先随我去一个地方。”
这麽早,尹姝低头看了眼自己,“还请大人稍等片刻,民女去换一身衣裳。”如今她以自己真容示人,若要出府,还需佯装成王明珠才是。
“不必。”卫骧站起身,“明珠昨夜受惊在家中休憩,你,尹姝,随我前去。”
她去?尹姝立马会意,“大人,那我们去哪儿?”
……
两盏茶后,尹姝透过依风而动的帷裳向外看去,这条路她熟悉,是前往天合茶楼,正因昨夜出了事,楼外街内百丈皆被封,此时户牖闭阖,清冷得可怜。
“大人,你身子当真无事?”尹姝见他眉眼间化不开的乏意,心中难安,他昨日重伤,今日便只身出门,蔡大人如今也不在,不可事事商榷亦不能时时照看,她有些担心。
“小伤。”卫骧淡淡道,那语气无异于在与她说今日天色不错,可尹姝却听得不是滋味。换作旁人早就没了半条命,也不知他如何强撑着的。
小伤……那何为大伤?是他在平定叛乱还是在捉拿倭寇时受的伤?方才她那一瞥她该瞧的不该瞧的都瞧见了,他背后密密麻麻的疤痕,好了又伤,伤了又好,层层叠叠纵横交错,就像是昨日大夫说的那般旧伤日积月累。
他一人摸爬滚打至此,其中艰辛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卫大人。”马车外有声,尹姝这才察觉自己方才出神,马车已停在了天合茶楼外。
如今茶楼内外值守的皆是尹府的官役,得王惟善差遣,自然也敬重卫骧,“卫大人,您伤还未好今日怎就来了,府尹大人说此事他会全权处理。”
“只是来看看。”
“是,大人里头请。”那官役往卫骧身侧瞥了一眼,他没见过尹姝,见卫骧带了一女子前来,面有为难,“大人,不如让这位姑娘在外等——”
一记寒光扫过来,那官役讪讪收了声,他忽而想起什麽,赶忙岔开话,“对了,卫大人,这天合茶楼的东家听闻茶楼出事匆匆赶来了,一个时辰前就到了,属下未得府尹大人之令,便未将人带进去,人还在外头马车中等着呢。”
“东家?”卫骧顺着他所指之处看去,只见茶楼离西十丈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通体乌黑,只有正前的帷裳上勾勒着金丝,“是什麽人?”
“是——”官役正要开口,马车上有了动静,只见一只略带苍白的手探出,一人掀开帷裳的一角缓缓走出,先入人视线的是一根降龙木拐,再是一只不可忽视的跛足。
尹姝眯了眯眼。
薛易之?
怎麽会是他?他是天合茶楼背后的东家?
她看得入神,却察觉身侧有另一道炽热的目光传来,尹姝微微侧眸,对上卫骧的双眸,似乎从他眼中看出了些许……警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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