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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姝颔首,依照常延所言那人次次都能在天未亮时将尸体运走,那便是说他应当日日来燕春楼。随说卫骧今夜会守株待兔,可她不能随同, 她心中有些不踏实。
“那就多了去了, 西北角自戌时后便可登楼, 谁都能去。”
尹姝心一沉,“那可有名册,录上何人登过楼?”
尹禾颜摇头, “自然没有。”
尹姝看向窗外, 登高望之半个黄陂县一览无余,“阿姐这厢房为西南?”
尹禾颜颔首。
燕春楼在常廷家的西北向, 如此能望见常廷家的必是燕春楼东南角的厢房,“阿姐, 东南厢房住着哪些人?”
“东南厢房五方杂处, 多是各地往来的客商。”
又是客商,客商停留时日短,往来密集,最不好查。“阿姐可否给我一份近六月来东南厢房入住的名册?”
“近六月来?那客商可是数以千计,今日就要?”
尹姝颔首,“今日就要, 劳烦阿姐了。”
尹禾颜轻笑, 看向尹姝的眼神揉杂了几分愁绪,“你如今待我倒是愈发见外了。来了我这儿也不与我说几句体己话, 上来便是开口查案, 是与你那位卫大人学的?”
见她揶揄自己,尹姝凝眉故恼, “阿姐说的是什麽话,我只望能早日结案罢了。”
“昭清。”
见尹禾颜倏地郑重其事地唤她,尹姝正色,捧着茶碗抿了一口,“阿姐你说。”
“你是不是心悦那位卫大人?”
“咳咳咳,咳咳。”一口茶呛在喉间,尹姝猛地咳了几声,涨红了脸。
尹禾颜忙起身给她抚背顺气,“慢些,多大个人了,吃口茶都能呛着,还是说,阿姐戳中你心思了?”
“没有。”尹姝忙否认,眼神匆匆望向窗外。
都说姑娘家的心思最难猜,可她这妹妹实在不是个会藏心思之人,尹禾颜将她的躲闪一并收入眸中,却未再揭穿她,“阿姐瞧着这位卫大人乃逸群之才,生得又有潘安之姿,各家必倾之,莫不是早有家室?”
“没有!”尹姝忙开口,“他并未娶妻。”
“他与你说的?”尹禾颜见她不反驳约莫也猜到了些,“你就如此信他?”
尹姝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他应当不会骗她。
“你就如此断定他此言为真?你可莫要被人三言两语诓骗了去。这男人惯是会行掩人耳目、调嘴弄舌之事,他说他并未娶妻,那又可曾说过家中无妾室?”
尹姝一震,并未再说话,他似乎是未曾说过,确切来说是她并未问及,那日她问的是他夫人,他回应无夫人并未不对,因为她并提及妾室二字。
尹禾颜冷笑一声,眼底是不拘泥于此的云淡风轻,“在十六楼与燕春楼的这一年来我也见得多了,与夫人说只钟爱其一人,可妾室隔三差五便往府中擡,随之与妾室誓言只偏爱她一人,可却在府外又养起了外室,如此他仍不满足,还夜夜来楼中寻欢,又对吟唱词曲的姑娘们说只钦慕她一人。昭清,你说这话中有几分又有真几分假?”
尹姝又豪饮了一口茶,方才吃着还甜的花茶如今竟有一番苦涩。
“昭清,你还年幼,识人不多未历经人事,阿姐只是想与你说,这识人与读书一般,万不可不求甚解,可二者又不一般,读错书了换一本再念就是,可若是看错人了,便是将一辈子折进去了。”她望着窗外,似是在对她说,又似在喃喃自语,“男子多是如此,今日蜜语甜言海誓山盟,明日便可背恩弃义,于他们来说,情意是最无情之物,大难当前,最先弃之。”
这些道理她又岂会不知,只是当局者迷,看不清罢了。
“阿姐……”尹姝有些不忍看她,不是因为她说的这些话,而是她话中的阵阵悲凉,让她觉着这些话并非是说予她听t的,而是阿姐自己与自己说的,与她分离的那一年间他不知发生了何事,她问过她,可阿姐总是避重就轻而过。
尹姝忽而想起一人,如今正在厅中等她,“阿姐,你可认得与我一同的那位蔡大人?便是昨日一早见到的那位。”
尹禾颜回眸看向她,似在回想昨日之事,末了,她摇摇头,“不认得,怎麽了?”
尹姝见她神色自若毫无异样,便也未再问下去,“没什麽,只是随口一问罢了,阿姐莫要放在心上。”
“怎麽?那位蔡大人待你不善?”尹禾颜见她茶碗已空,又给她添上。
“并未。”尹姝解释,“蔡大人待我和善,一路上对我多有照顾。”
“是吗?”尹禾颜将茶盏搁至一旁,“那倒是人不错。”
说至“不错”二字时,尹姝恍惚听到她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声,有说不出的意味不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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