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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藏着事,于卫府的第一宿,她一夜未眠。
翌日。
卫骧正踏出院落,便见一道身影倚在阑外,夜色尚暗,她提着一盏灯不知等了多久,他蹙起额来,“你怎麽醒了,这都还未至五更,你回去睡着。”
尹昭清眉眼中的困意不假,可仍旧强撑着,“大人是要去上大朝?”每月朔望日为大朝,今日恰为朔日。
卫骧颔首。
今日的卫骧不同往日,他身着青色盘领朝服,头戴乌纱帽,足蹬皂靴。腰间的束带嵌着他平日不会装配的银。朝服宽大,可也遮盖不住他的正气。
他察觉到她的失神,“怎麽了?”
她莞尔,“没什麽,只是从未见过大人身着朝服。”
“又有何不同?”
尹昭清想了想,“鲜衣翩翩少年郎,意气风发,浩然不绝。”
他与旁人不同,二十年华就已身居高位,他少年得志,不骄不躁,踔厉风发之姿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卫骧唇角微勾,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灯,引着他往外去,“天未亮就来此,只是为了虚夸我这几句?”
“不是虚夸。”尹昭清反驳,“是真心实意地夸赞。”
“我还不知你。”卫骧轻笑,“往日若要从你口中撬出这些话比登天还难,说吧,想要什麽?”
尹昭清尴尬垂眸,她的心思就如此明显?
卫骧也不急,步子放缓了些。
“我想回尹家。”
眼底的笑意剎那而褪,他握着灯的指节缓缓收紧,“你还是要走?”
“不是不是。”见他面色变化,她忙开口,“大人会错意了,我只是想回一趟府邸,家中遗留之物甚多,我想回去看看。”
更深人静,只余脚步声。
“大人……”
“尹家府宅被收入朝中,圣上与一年前赐予了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府中旧物不是充盈国库便是已然焚毁,你不必留有念想了。”
尹昭清步子一滞,有些喘不上气。
他的余光落于身侧,她垂着眸,即便看不清他也大抵可知她此时多半微红着眼。
他无奈默叹了声气,终是败下阵来,“你要寻什麽?”
“一本手劄,父亲的手劄。”尹昭清在他跟前笔画了一番,“父亲生前会以此记事,大至朝堂内事,小至府中趣事都一一在册。出事前半月,父亲有些一反常态,他有连着三日未回府,必然是被什麽案子牵绊住了,我想着那本手劄之中应是会有记载。”
“在书房中?”
她摇头,“平日父亲会随身携带,出事时他应当将其藏起了,我也不知在何处。”
“好,我会留意。”
二人不知不觉已临近宅门,卫骧停下,将灯递还给了她,“就送到这儿吧。”
尹昭清接过,竹竿上还有些温热,“圣上会让大人官複原职吗?”
“应当不会。”
尹昭清眉眼一暗,“那圣上还会让大人回山东府吗?”她险些忘了,他如今被贬谪于山东,长久留在应天府实在奢望。
卫骧浅浅一笑,“你还不信我吗?我既然能将你留在府中,自己自然也是哪儿也不去了。”
尹昭清颔首,“我信大人。”旁人难说,卫骧自然是有这个本事。
“回去再睡片刻,待你醒了,我应当也下朝回府了。”
“好,那我在府里等大人回来。”
卫骧眸中一暖。这些年他上朝下朝周而複始,于他来说日子日日如同,回府后等着他的也不过是空蕩蕩的宅院,可如今有些不同了,他看着她眉眼愈发深切。
“好,你在家中等我。”
……
时至五更,宫门外便已是乌泱泱一衆官员侯着。有趁此间隙打个盹的,亦有持着笏板在原地踱步,口中念着今日需所奏之事,这场景与往日无异。
长安左右门守卫处的官役正查验牙牌点卯,将今日上朝者录于门籍簿中。
“都察院正二品左都御史高大人,应卯。”
“通政史司正三品通政使樊大人,应卯。”
“……”
“上林苑监正五品左监正钱大人,告假。”
“国子监正六品司业刘大人,应卯。”
录簿的官役正要收起名册,瞥见还有一人立于班末,有些不解,他上前去,“不知是哪位大人,可有牙牌?”
来人沉声,“并无牙牌。”
官役皱了皱眉,重新翻开门籍簿,执笔要落字:“烦请大人报上官品,下官重录于册。”
“山东刑部清吏司主事,卫骧。”
官役闻言问道:“山东?大人可是来京述职的。”
“是。”
“来京述……”官役笔尖一颤,他似是才回神一般,不可置信地提了声,“卫骧?卫大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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