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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你应当也知晓了,案子还未公之于衆,刑部上下接连出事,陈老先生失蹤,我父亲也在家中暴毙而亡,我连面都未见上一眼,他就被镇江府的人匆匆埋了。”
尹昭清眸中霍地暗下。
“一直以来我都随母亲长居老家淮安,鲜少在应天府露面,且父亲也只在亲近之人面前提及我,不识之人只当我父亲是孤身一人,因而我与母亲躲过一劫,父亲死后,我苦学验尸之术来了应天府。从前跟随尹大人的仵作不是死了便是下落不明,义庄急需仵作,我便去了。半年后我才得滕大人信任,得以踏入小案室。”
“我找到了那年的尸状文书,可上面正如你所言,仲孙贺并非被人杀死,故而我就知晓,背后之人早已将手伸到了刑部义庄篡改了文书。”
“而父亲所书的尸状也被人换了,我的这些说辞于旁人而言只是一面之词,做不得佐证,根本不会有人信我。”仲孙贺颓然倚靠在藤椅上,“若是能找到当年陈老先生的尸状便好了。”
话音刚落,身侧便传来窸窣声,于回舟不经意地瞥了眼,下一刻便癡愣于当场,“这……”
他不可置信地拿起桌案上的两张纸,生怕遗漏了什麽似的看了又看,“你,你怎麽会有的?这真是陈老先生所写的尸状?”
尹昭清摇头,“也不算是,真的那份在卫大人手中,这是我依照陈老先生的字迹誊抄下来的,不过外人也看不太出来,足以以假乱真。”
“火铳……真是火铳……”于回舟紧盯着那两张尸状呢喃。
“陈老先生複验尸体时你应当不在应天府,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于老先生从未见过火铳,验不出伤口是火铳所伤也有缘由,可于回舟又是如何知晓的?
“我早年被父亲丢入过军营,我见过火铳,也知晓被火铳所伤时伤口是何模样。而且父亲死后,我去过镇江府的那处猎场。那猎场在半山处,山下有几处农户猎民。我去时遇上猎户家的一个孩童,每年他们最喜这些秋猎冬猎的,那些公子爷打下却又瞧不上的猎物,他们都可偷偷拾了去。可就是那日,他说瞧见十几个官差进山。”
“他们进山去寻的仲孙贺?”
于回舟摇头,“不是寻人,那时仲孙贺已死,尸首早已擡下山了。那孩童也以为他们是去寻人的,气势汹汹的,也不许旁人再进山,那孩子便再围场外等着,等了三个时辰,才见一官差提了只死透了的大雁从山中走出,继而那些官差就一并退下了。”
“有人在围场以火铳猎雁?”
于回舟颔首,“是,那孩童还说,他曾听闻山中有两道尖利的响声,想来一道猎杀了大雁,另一道应当杀死了仲孙贺。他们唯恐仲孙贺之死暴露,才火急火燎去寻那只死雁。”
尹昭清心中已惊骇于他竟知晓如此多内情,趁着今日她想把事情一并弄清,“是谁的火铳?”
于回舟抵了抵唇角,并未再开口。
尹昭清注视着他的神情,他似乎知道些什麽,她想了想,试探道:“胡遂安?”
谁知一听这三个字,于回舟猛然瞪大眼,全然不可信地看向她,“你……你怎麽……”
“当真是他?”她只提了一人,就恰巧说準了?
“我可没说。”于回舟别过眼去不敢看她。
“那日在刑部外,于先生断定官妓.女子是被胡遂安所害,你还说了一句‘他并非是头一回杀人’,如今想来,于先生口中的头一回是在意指仲孙贺,是不是?”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他如此恨胡遂安的缘由。
于回舟故作无事地咽了咽喉,如今才真切觉察出眼前这姑娘的可怖来,竟能一说一个準,她聪慧到似乎没什麽能逃过她眼睛,“这一切只是我的揣测罢了。”
“于先生可不像是仅凭揣测就断案的人。”
于回舟无奈,他就知自己瞒不了她什麽,“我拿过他们画像给那孩子辨认,他一眼就认出那些官差将死雁交由之人正是胡遂安。”
“那孩童什麽年岁?他的话可信吗?”
于回舟沉声,“如今可不由得我们不信了,事到如今只能信。”
尹昭清顿时有了不好的念头,“何意?”
“人死了。”
“仲孙贺死后的第十日,大雨延续整整三日,山下的猎民皆死于泥流。”
尹昭清心惊,可她并不觉得这仅仅会是天灾。
于回t舟唏嘘不已,“仅仅是为了掩盖仲孙贺死因,接连害死了那麽多人,值得吗?”
仅仅为了掩盖死因?那自然不值当。
他们想要掩饰的,自然来得比死因更重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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