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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近些了才看清,胡遂安后颅已是一个血窟窿,不仅是血,还有些□□从颅后掉了出来,方才那道车辙印几乎是擦着他眼角而过的,此时他右眼充血发胀,似一个将要炸开的血球,其状可怖,已是半死不活,难怪无人敢走近。
“救……我……”胡遂安已看不清眼前之人是谁了,只依稀看着有个血红色的身影,可他还不想死,他想活着……“救……救……我……”
马儿碾上胸膛的那道力应当正中心肺,胡遂安咳了几声,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公子!公子!”那驭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手掌与膝间都磨破了皮渗着血,见胡遂安满是鲜血地躺在地上,吓得手足无措,颤着手将人从地上扶起,“公子……公子!”
胡遂安的致命伤原本就在后颅之处,伤及根本本就不可随意动弹,这胡府的驭人不知其中道理,反倒让胡遂安伤口的血淌得更快。
尹昭清深谙其理,却并未开口,她深知自家此时在做什麽。
“郎中,快唤郎中来!”驭人替胡遂安捂着伤口,朝着街旁的药铺高声呼喊。
太平街沿街的药铺算起来也有六七家,可此时谁也不敢贸然前去救人,不是不想救,是实在不敢,这可是左相之子,人救活了倒也罢,若是在自己手中死了,被左相迁怒,恐怕命也要没了。生怕蹚进这趟浑水之中,原本还在围观的药铺郎中与店伙计纷纷躲入铺中,不再出来了,都等着旁人来做那出头鸟。
驭人见无人作响,急得就要起身去寻人,可自家公子还躺在地上命悬一线,他实在走不开身,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尹昭清身上,“尹姑娘,尹姑娘,求求您了,求您救救我家公子,相爷与胡家必会记下尹姑娘的恩情的。”
尹昭清看着地上的血愈来愈甚,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她原以为自己是心怀慈悲之人,可亲眼见着人性命在她眼前消逝,她竟生不出一丝丝悲悯来,冷冷道:“我是仵作,又不是郎中。”
驭人急切,“当初尹姑娘不也救下了重伤的卫大人?尹姑娘也定然能救下我家公子的,若姑娘愿施手相救,这份大恩大德胡家定然紧记。”
“我要胡家的这份恩情做什麽……”她冷冷一笑,“倒是你,如今这个时候了,还有心顾旁人性命。”
驭人一怔,不解其意,“什,什麽……”
尹昭清不由失笑,“是你将胡遂安接回府中的,如今他出了事,无论是死是活,你可还有活路?”
那驭人面色一白,扶着胡遂安的手一僵。
尹昭清擡眸往远处看去,“这个时候,相爷应当也快赶来了。”
尹昭清这随口一句却是吓得驭人跌坐在地上,他手中一个不稳,胡遂安的头又落在地上,只见胡遂安闷哼一声,疼得阖上眼,却再也发不出一声来。
那驭人看了眼尹昭清,又看了看只有出气而无进气的胡遂安,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去,他爬起身趁乱跑进了巷子中。旁人并未听到他们说话声,以为这驭人是去胡府寻人,便也未阻拦。
尹昭清瞥了眼落跑逃命的驭人,这才又看向地上的胡遂安。与他而言,这意外本不致命,可他这几日在锦衣卫狱中也算被折磨了一番,身子实在虚弱无力,这才躲闪不及并未避开要害。
胡遂安大喘了几声气,好半晌才缓缓睁开眼,他早已认出眼前之人是尹昭清,可他再恨又能如何,他别无他法,他张了张嘴,用尽气力,“尹……救,我,不……死……”
尹昭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凄凄一笑,“我父亲不想死,母亲也不想死的……只是因为那一柄火铳,那麽多无辜之人死了,胡遂安,你凭什t麽好好活着?”
在胡遂安看来,尹昭清口中一张一合,声音若有如无,他实在听不清她在说什麽,可心知不会是什麽好话。
他倒在地上抽搐,从唇角渗出的血愈发殷红,即便是将死之际眼底的恨意也未消散,“卫……杀……我……”
尹昭清勾唇一笑,在他一旁蹲下身来,“胡公子当真有意思,你回府途中出了意外,怎麽又寻上卫大人的错了。”
生怕他听不清,她近了近身,微微提了声:“我方才就说了,胡公子与我不同,此生恐怕都不会尝到丧父之痛了,因为相爷白发送黑发人,恐要让左相先尝尝丧子之痛了。”
胡遂安艰难地张了张嘴,“爹……救……”
“胡公子你可要再撑片刻,否则左相与胡夫人都见不到你最后一眼了。”
“你……”胡遂安还想擡手去抓她,可连半臂都擡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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