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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昭清心中一惊,慌忙磕了个头,“是民女之过错,叨扰娘娘,还请娘娘责罚。”

“你这孩子,怎麽一来便又跪又是磕头的,本宫这儿没有那麽多规矩。”她又招了招手,示意尹昭清起身坐到身旁来。

尹昭清自然不敢,“皇后娘娘,民女身份低贱,乃仵作之身,万万不得将污秽沾染给娘娘。”原以为殿外艾草驱浊气本意是欺侮她,可在见到皇后之时,她知晓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听得她口中“仵作”二字,马皇后笑意散去,唯剩满眼疼惜,“即是仵作行人,也是正当营生,何来卑贱一说。”

“娘娘,民女这手沾过不少……人。”她将“死”字咽了回去,如今在宫中在皇后跟前她不得不避谶。

马皇后岂能不知她顾虑,“这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口中都说无畏生死的,如今怎麽一个个都避之不及了?”马皇后示意了眼身侧的杨嬷嬷,杨嬷嬷便上前欲搀扶起她来。

尹昭清见状,也不敢再推脱,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在一旁坐下。

“好孩子,这世间将人划作三六九等,可人却万不可自行卑贱。有些人瞧着清清白白,可实则根骨都坏了,黑到里子了。本宫倒是喜欢如你这般的,仵作那又如何?所谓的腌臜污秽不过皆是旁人身上带着,又并非是你的,本宫不觉着有什麽。”

“娘娘……”尹昭清喉咙发涩,失语到说不出后面的字来。

“你与永平永宁年岁相仿,本宫一见你便又念起她二人了,她们已然成婚出宫,本宫每月才能见一回,实在想念的紧。”她眸中溢出的慈爱汹涌地似要将人淹没,尹昭清不敢奢望,只是这般静静瞧着。

“平时你若是得空,便来宫中与本宫说说话,可好?”马皇后眼中满是期盼,她的慈眉善目叫尹昭清恍惚一怔。

“好。”她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马皇后命人沏了半盏茶,“本宫并不隐瞒于你,今日宣你入宫,是圣上之意。”

尹昭清端着茶碗的手一颤,险些洒了半舀出来。

马皇后见将人吓着了,忍俊不禁,“本宫宣你入宫是假,可想见你且留你之心是真。圣上与本宫提过你几回,卫骧亦然,再则宫中不时有传闻,本宫也愈发好奇这尹家女是何许人,竟让卫骧这般眼高于顶的人儿都动了心。今日得见,也觉得他眼光不错。”

马皇后抿了一口茶,浅浅道:“这世上聪明人少之又少,多的是故作聪明的。本宫瞧着,你便是那聪明人。”

“娘娘谬赞了,民女不敢当。”尹昭清心底发虚,根本不敢去瞧她。

“你当得。”马皇后含笑,“院中的金桂开了,你可要随本宫一同去瞧瞧?”

尹昭清见她眉眼间难掩的虚弱,不忍道:“娘娘身子要紧,外头风大,民女在殿中陪娘娘说话就是。”

窗外的豔阳洒金辉,她掠了眼,黯然失笑,“金桂期短,错过了这几日,便又要等到来年了,来瞧瞧罢。”

尹昭清心一沉,马皇后似乎话中有话,她站起福了福身,“谢娘娘恩典。”

马皇后见她这规规矩矩的模样,反倒忍俊不禁,让杨嬷嬷搀着自己往院外去了。

院中的金桂开得极好,簇拥而生,桂香满园,显然还是爱花之人悉心打理,宫外并非瞧不见一株金桂,可无一开得如坤宁宫中这株。

马皇后剪下半枝头枯木,心满意足地观赏之,“这些金桂已有十三载了,是洪武元年圣上移栽于此的。本宫起初不懂养桂树,糟蹋了好几株,也只是到这两年才稍有起色,活了这一株下来。”

正说着,她神色一黯,染了些许哀绪,“原本应当是两株的,可前些年本宫失手,错将金桂的根枝当作枯木砍去,伤了其根本,金桂活不久,来年便死了。”

马皇后看着她,眸中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有不忍、有疼惜,还有浮光掠影般一闪而过的亏欠。

“昭清,这树同人一般,死了便活不过来了,你说是不是?”

噗通一声,尹昭清跪在地上。皇后说的岂止金桂根,更是她尹家命。

“本宫曾见过你父亲一面。”马皇后端详起她的面容,“你眉眼像极了你父亲。”

听马皇后突然提及父亲,她犹如被人扼住了喉咙,“娘娘……”

“本宫不涉朝堂之事,可也有所耳闻,你父亲是个好官。”

尹昭清胸口一滞,袖中的指尖微颤。她未料娘娘竟会与她说这些,那些未曾等来的话,好似也并非是奢望了。

马皇后默叹了一声,“你父亲为民立命,听闻他在钱塘时就给百姓翻了千百桩冤案,官至刑部尚书亦未有过错案。一年前你父亲下狱之际,甚至有钱塘百姓来应天府替你父亲伸冤。你父亲无过,错是这个世道的贪念。他这样的人,不该是此结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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