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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是此结果,可终究还是结了这果……
“圣上亲查你父亲之案时,本宫也知晓一二。”她神色痛苦地阖上眼,想避开她那双清亮的瞳眸,“随同近百桩案,牵涉一千三百余人,昭清,谁也不能保证无一纰漏。”
尹昭清红了眼,她紧咬着唇不语,她知晓……她都知晓,她只是不甘心,为何这疏漏偏偏落在了父亲与尹家之上……
马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胸口如揪心般疼痛,她不敢去想,t面前这个瘦弱的孩子是耗尽了多少心力才走到如今这一步,才在今日得以站在她跟前,“可是……错了便是错了,昭清,你可否原谅他?”
这一句宛若惊雷,炸得她七零八落,她不敢置信地擡眸看去,声音发紧,“娘娘?”
她乃中宫之主,尊荣不可犯,可此时她站在身前,居高临下,却似乎卑微至尘埃之中,“是他对不住你父亲、对不住你们尹家。”
她身子有一瞬的颤抖,心口似被一只手揪住,心跳几乎停滞,疼得喘不过气来。
她明知父亲是被胡凡庸所害,可她总忍不住多想,若是当初圣上起疑深查,若是他能再信父亲几分,是不是就不是如此结果了。
胡凡庸陷害,可下旨抄家的正是圣上,父亲的死不能说与圣上毫不相干。可偏偏是这位,她恨不得、报複不得。
她大可昭告世人,他们所敬仰的圣明也不过是一昏聩之辈,他不明真相错杀忠臣,并非他们心中的明君。
可世人得知之后呢?
民心所失,奸佞谋逆,朝堂纷乱……这又是她想看到的?
她曾与卫骧说,她的心很小,自私自利,装下尹家后便放不下家国大义了。
如今才发觉,她早已将“家国大义”四字束缚住自己了。她也算彻底明白卫骧的家国为先早已是身不由己了。
马皇后搀扶起她,紧握住她的手,“前朝之际,黄河决堤百姓惨死,苛税重赋百姓民不聊生,圣上起义之时也只同卫骧这般年岁,那时本宫就跟随于他了,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他历经万难,反元立明,如今百姓才终是安定。”
“治国理政,且如何平天下、稳民心,也是他不惑之年才学起。”
“他也想做个好皇帝,可他也是第一回做皇帝……”
尹昭清别过眼,抹了抹无法克制的清泪。这些年的苦楚与不甘,如三月冰封雪融,化作了春池,“好……”
她说好。
马皇后一怔,这个“好”字夹杂着太多,不必言明,二人也可心照不宣。
可原谅太难,她替代不了父亲母亲,亦不能替尹家做主说出这句原谅。
可她释怀了,也该放下了。
……
马皇后察觉她隐忍的哭腔,更是怜惜,“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愈是如此,她就愈发愧疚,“昭清,如今你可有所求?皆与本宫说就是。”
尹昭清抹去失态的泪痕,莞尔一笑,“娘娘,民女如今已无所求。”
马皇后眼睫落下几缕阴影,“是人皆有所求,你还年幼,往后的日子还长,总该给自己留些什麽以作傍身。”她从腕间摘下一只满绿翡翠镯套在尹昭清腕间。
尹昭清腕间一凉,惊得忙抽回手,“娘娘不可。”
马皇后攥着她的手不让她挣脱,“收着罢,本宫见你满是欢喜,这个只算是你初入宫的见礼。”见尹昭清还要推脱,她道:“别家姑娘也是有的,本宫怎好厚此薄彼。”
一听这话,尹昭清才不再推辞,“多谢皇后娘娘。”
马皇后疼惜地抚上她眉眼,替她擦拭着眼角泪痕,“本宫还头回见人无欲无求的。”怪叫人心疼。真无欲还是假无求,她看得清,嘴骗得了人,可眼睛不会。
“什麽……都可与娘娘求吗?”尹昭清攥着手中那只满绿翡翠,心颤着开口。
马皇后展颜一笑,“自然。”
“娘娘福泽深厚,民女想在娘娘这儿讨个妙笔,只平安二字足以。”
“求字……”饶是听多了旁人赏赐的马皇后也怔了神,“你只求字?”
“娘娘,民女不求身外之物。”她脑中忽而闪过几道熟悉的身影,“民女如今别无所求,只求至亲挚……至近之人平安顺遂。”
阿姐、孙嬷嬷、蔡清还有卫骧,死者已矣,生者如斯。
“本宫见过求权求势,求家财万贯,还有求仕途高升平步青云……可头一回见在本宫这儿求字的。”她不由失笑,转而与殿内道:“来人,取笔墨来。”
宫女呈上笔,又从殿中寻了红纸。
马皇后正欲执笔正题字,笑道:“可是要做平安符赠予人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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