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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终究是没等来。
被送进教坊司的第二日,胡成瑶因不堪欺侮与折磨,自缢于柴房房梁,被人发觉时,衣衫不整满是血痕,教坊司隔三差五便有人死,这并非什麽稀罕事,裹尸席一裹,尸体就被抛至了乱葬岗,无人在意。
胡成瑶之死是教坊司婢子疏漏,如此胡成玉便被严加看管,她连死也求不得。
……
她每日都会前去锦衣卫指挥使司外等候,她想见一见薛易之。
她对薛易之并非是怜悯,只是有些话要问他,有些答案,这世上也唯有他才知晓了。
可接连几日,她皆被拒之门外。
薛易之不想见她。
今日不见,那便改日。直至第五日,她撑着伞在锦衣卫指挥使司外等候良久,才有锦衣卫匆匆而来,“尹姑娘还是请回罢,薛公子还是不愿见姑娘。”
“只是与他说句话。”尹昭清在他神色中窥见了答案,她阖了阖眼,“好,那我明日再来问问。”
“尹姑娘。”锦衣卫唤住她:“这是薛公子的意思。”
尹昭清一怔,欲转身离去的步子顿住。
“薛公子让属下给尹姑娘递话,姑娘日后还是不必来了,他不见姑娘。”
“他只说了这些?”
“薛公子还说了,这些年来他虽与左相密谋行事,但确确实实并无谋害尹大人之心,尹大人之死与他无关。他说他与姑娘间唯有救命之恩,不过如今皆已两清,他并不欠姑娘的。”
尹昭清抿着唇,未着一句,只是握着伞的指尖泛了白。
“他说,他这一生自始至终对不住的人唯有卫大人,他欠大人的来日必然还清。”
说罢,锦衣卫转身折回。尹昭清望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站了许久。
来日还清……可他没有来日了,该如何还?
……
卫骧并未食言,每两日都有一封信送来,信中寥寥几句,不是叮嘱她天寒添衣便是让她勿望吃药,唯独报平安,是信中皆有的。
他送来几封,她便也写了几封,可唯恐他分心,那些信都未送出去。她让人带话让他不必如此频繁送信,信倒是改成了三日一送,却也未曾断过。
后来,这每三日的信便也成了她的念想,一模一样的话,她都能看上好些天来。
胡凡庸谋逆一事并未有她想的这般简单,兴许不只五年前,他就已有了心思。
这些年他招揽了不少被圣上贬谪与责罚之人,他们对圣上怨恨,早已生了异心,这才愿下一赌注殊死一搏,再求个荣华富贵,显然这位左相便是不二人选。
胡家旁支中得了消息有侥幸逃出去的,也一并投靠了他去。经此之后与胡凡庸勾结之人几乎已遍布大明沿海,他们有的身负要职借此敛财,有人看似安分守己,可实则手中握着当地米粮命脉。而早在五年前他就已在两广一代偷养私兵,甲胄、刀箭、火铳一并不落,今时他亦踞于两广,直逼北来。他深谙民心之重,自立为王的这些时日并未伤百姓一分一毫。
谋逆,他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步步为营,只是时机原本还未成熟,卫骧杀了胡奉安与胡遂安二人,无疑打乱了他的计谋,让他乱了阵脚。
胡凡庸的党羽接连浮于水面,连宫中那位也坐不住了。那些所谓的忠臣一个个早已心怀鬼胎,如今与他刀剑相向,他如何还能忍得。
左相兵马七千,党羽亦有一千余人,只靠着锦衣卫,已如螳臂当车。圣上手一挥,又从大都督府遣了一万精兵给卫骧前去镇压,谋逆者不捕,一律当街斩杀。
城外局势吃紧,皆人心惶惶,若非必要,无人敢出门。
就连卫骧送来的书信也从几句话只剩“平安”两个字。
……
尹昭清再得到薛易之的消息已是一月之后,他是贾人,此行算不得敛财,可他助长胡凡庸谋逆意图也同谋逆无异,本是死罪难逃。听闻是皇后在圣上跟前求了情,薛易之本该秋后处斩,可圣上还给了他一条生路,将他流放至嘉峪关。
薛易之被押出城的那一日走的是离尹府最远的聚宝门。蔡清一早便前来告知她这一消息,“昭清,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她微怔片刻,还是摇了摇t头,“我就不去了。”
“你等了这许久终于等来了这一日。真不去看看吗?”
“不了。”他不想她见他,在锦衣卫狱中时便是如此,那她便在最后遂了他意罢。
她忽然又回想起那夜在胡府外的薛易之,他褪去了平日的戾气,她二人并肩而行话中唯有閑来时的小谈,甚至有那麽一瞬,她觉得他们之间并非隔着仇恨,而是迟来多年的好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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