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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与卫骧说上话,是在自家茶楼外。时隔十五年,他唤他“卫大人”,而他唤自己“薛公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自那声“薛公子”后他就知晓,他与卫骧注定有一人不能善终。

他终究还是输了,可输给卫骧,他心服口服。

不丢人。

……

火苗在噼里啪啦的灼烧声中窜动。

今夜的梦倒是浅,他竟能清清楚楚记得梦中之景,可他倦意袭身,睁不开眼,只能缓缓陷于这无尽的梦境之中。

不是他醒不来,是他不愿醒来。身上渐渐起了暖意,他似乎都能感知到一旁的火光,暖融融的,驱散了一身的严寒。

好累,也不知已有多久,他未曾如这般好眠了,舒服得让他不愿再醒来。

雪停了。

可他不知是何时停的……

……

年关已至,空中大雪未歇。皑皑白雪覆于檐头,整个应天府落了白。瑞雪兆丰年,一切皆是好兆头。

不日便是除夕,朝中内外皆已休沐,卫骧也难得清閑,在府中与尹昭清一同写着桃符。

府中喜色不绝,满堂结彩。直至霍礼带了一消息前来。

薛易之死了。

听说,他并未到嘉峪关,死在了半途。

那夜是十二月十五,大雪。他身子虚弱,腿疾複发,不受医治,死在了途中。

……

尹昭清五味杂陈,不知心中翻涌的是何滋味。

她窥见,身前那个正垂眸写着桃符的人笔尖一顿,他落笔的那一处似有一滴湿润落下,缓缓晕染开,模糊了字迹。

那个盼着南下去往回暖之地的薛易之,终究还是死在了他最厌恶的冬日……

还听闻,他死得无声无息,官役也是翌日清晨才发觉他身子已凉透。

他唇角挂着笑意,仪容安然。

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根崭新的降龙木拐。

第 162 章

巷中爆竹声不绝, 街上马车络绎。这一路羊角灯高挂,灯笼样式与仲秋时相差无几,可兴许是灯面上覆了雪又添了衆人祈求吉祥之意,年味弥漫而来。

城门外停着一驾马车, 一身挺直的身姿立在车舆旁, 他看着面前之人, 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三姑娘就送到这儿罢,外头风寒。”

尹昭清将手中的几个纸包递到他手中, “还有几日就是除夕了, 你当真不多留几日再走?”

于回舟笑笑,“母亲还在淮安老家, 家中又只有她一人,我已两年未回去了, 今年说什麽都要回去的。”

尹昭清微微颔首, 并未再强留,“好。待春日时,带令堂前来应天府赏花吧。”

于回舟眸底的光一沉,他唇角动了动,“好……”

尹昭清福了福身,“一路平安。”

于回舟别过眼去, 在一番挣扎后, 一脚踏上了车板儿。可他又顿住了脚步,回首看着那个静静望着他仍是一脸笑意之人, 心中泛起一抹苦涩, “三姑娘就没有话问我吗?”

尹昭清摇摇头,神色中未起波澜, “没有。”

于回舟见她如此,心中愈发难捱,“姑娘不恨我吗?”

没有来由的一句话,他未解释过多,她也并未开口问,“不是你的因果,我何来的恨。那日只恰巧是你罢了,没有你还会有旁人。不是你的错……”

刺骨寒风刮过,他眼圈泛红,眼角的湿润颤动。他就知晓,聪慧如她,她必然早已知晓了,他自以为藏得好,可还是瞒不过她。

于回舟在满地清白中缓缓跪下,朝着尹昭清双手伏地,连叩了三个头。

尹昭清看着他的身影,足下沉重如有千斤挪不得分毫,喉中哽咽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并未上前搀扶,只是静静看着他叩了三首,若是如此能叫他心中好受些,那便就遂他意罢。

于回舟徐徐擡起首来,发间沾染了白雪,他并未掸去,他站起身来,徒留下一句话,“姑娘珍重。”

马车前行,车辙转而又被雪覆盖,片刻之后,行迹无存。尹昭清望着远处良久,直至身后传来脚步声。

“还是原谅他了?”

尹昭清手中又被塞上一个温热的汤婆子,这才回了神,“大人,这着实谈不上原谅与否,本就不是他的错。”

于回舟自始至终并未言明,可她知晓他在说什麽。

两年前“坐实”父亲贪墨之罪的是那不多不少的六十贯钱,卫骧早已替她查到,那六十贯面钞是被放在一封信中送入父亲书房。父亲向来谨慎,不会无故接下旁人信笺,可若信的主人是于回舟,便也能说得通。

于老先生意外身死,于回舟起疑,便书信一封交由父亲请他深查此事。不过那六十贯是在途中被人调换放入信中又还是被内贼借机利用,就不得而知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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