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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数了很久很久。
直到最后一张银票数完,许凤洲擡起深黑狭长的眼眸望着她,“钱哪儿来的?”
云晴抿着唇没有作声。
许凤洲又问:“我送你的那些首饰呢?”
云晴仍是没有作声。
“说话!”
“卖了。”
“全都卖了?”许凤洲喉结滚了一下,“上回送你的那对翡翠镯子也卖了?”
云晴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许凤洲仰头望向夜空。
今晚无星,天空漆黑得就像是有人拿墨泼上去,浓郁漆黑,憋闷得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足足过了一刻钟,他将布满红血丝的眸光投向云晴,神色平静,“卖给谁了?”
这样的许凤洲,让云晴感到恐惧。
就好像暴雨来临前,乌黑的云层里翻滚着无法估量的闪电与闷雷。
那里头藏着他滔天的怒意。
他在愤怒什麽呢?
不是他说,只要她攒够了赎身钱,就将卖身契还给她吗?
是因为首饰吗?
云晴声音颤抖,“那些,首饰,不是公子,赏给,奴婢的吗?”
许凤洲闻言,轻笑一声。
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阴鸷凉薄得令人心里发颤。
“在你眼里,那些东西,都只是赏赐吗?”
他垂睫望着她,嗓音沙哑地问道。
第 32 章
难道不是赏赐吗?
不是他自己说的吗?
她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
那他给她的首饰, 不是赏赐是什麽?
云晴心里既害怕,又惶恐,赶紧从柜子里拿出他上回给的檀木匣子。
里头装着的是田産与铺契。
她知晓自己要走, 所以连看都没看, 还保持着原样。
她颤抖着手递给他,小心翼翼, “这些, 没卖,都还给, 公子!”
许凤洲紧紧盯着她匣子里的票据,眼睛愈发地红, 喉结不断地滚动。
她出身不好, 这些田産与铺子,是他特地让管家从中挑了最好的来,就是想要给她下半生有个依靠。
至于那对镯子, 本来是母亲留给他的妻子。
他偏偏舍不得拿给赵萱,鬼使神差地一并赠与她。
原本想着将来他们有了孩子,也好留给孩子。
可她却说, 她不能生孩子。
那晚她说治不好了,他心里不知为何, 心里十分难受。
那种叫他无法排解的陌生的情绪, 折磨了他好几个晚上。
但是他想着, 那也不是她的错。
毕竟,她没有骗他, 她是真的去瞧了。
没有孩子不要紧, 只要她乖乖地,他下半辈子定会好好地照顾她。
他原本念着她年纪小, 又乖顺了好些年,就由着她闹过这阵儿也就算了。
可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敢将那对镯子拿去卖了!
若不是他今晚特地过来瞧她,恐怕要等她收拾好行囊,然后再来通知他。
许凤洲真恨不得掐死她!
他怒不可遏,“我再问你一遍,东西究竟卖给谁了?”
云晴瞧着他暴怒的模样,怎敢开口,眼圈憋得通红,
许凤洲一把捏住她的下颌,“说不说?”
他用了力,她只觉自己的下颌都要被他捏碎了,眼泪顿时涌出眼眶,顺着白皙的面颊滑落。
可若是这话说出来,必定会连累崔世子。
他愿意帮她,她已经很感激了,怎好出卖他。
许凤洲瞧着她的神情,知晓她这是不肯说了。
他收回手,把银票递给春明,冷冷吩咐,“把这些银票拿给严亭,叫他去查一查这些银票都是从哪儿流出来的。”顿了顿,又道:“严查崔锦年!”
严亭是他豢养的部曲首领,除非大事,否则他甚少动用严亭。
云晴一听便慌了,捉着他的衣袖,哽咽,“那些,不是,公子,送奴婢,的吗?”
许凤洲垂下眼睫,眸光落在她细白的手指上,哑声道:“你若是主动说,我就原谅你这一回。”
“公子,”她摇头,凝噎,“别逼我……”
许凤洲闻言,一把甩开她的手,大步走到床边,像是洩愤一般将她叠放整齐的衣裳全部丢到地板上。
丢完衣裳,他瞧着桌上搁着一盏兔子花灯,微微眯起眼睛,“哪儿来的灯?”
云晴哪里敢说是顾兰时送的,抽噎,“上元节上,买的。”
许凤洲拿起兔子花灯看了看,说了句“丑死了”,随手丢出门口。
小兔子花灯一落地,里头的蜡烛就灭了,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打湿了身体。
云晴瞧着那只兔子花灯,怎麽都觉得像极了自己。
许凤洲仍是还不解气,又将那只盯着他的小猫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弄着它脑瓜子上的虎头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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