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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阖上眼睫,本就哭红的眼角愈发地红。
赵娘子帮她梳好头,又服侍她盥洗后,端过一旁的燕窝粥喂她。
“我,不饿,”云晴摇头,“待会儿,再吃。”
赵娘子又劝了她几句,见她仍是不肯吃,只好又端着粥离去。
赵娘子离开后没多久,舱门再次被人推开。
有人在她身旁坐下。
一只宽大的手掌搭在她额头上。
云晴没有回头,颤抖着哑了几个声调的嗓音问道:“公子,也要,像他们,那样,把我,关起来了吗?”
那暗无天日的八年,令她恐惧的八年。
现在,他也要学他们,将她关起来。
不,他比他们还要可怕!
他曾经给她这世上最美好的回忆,现在,却又亲手毁了这一切。
许凤洲知晓她口中的“他们”是指烟云舫,心里狠狠疼了一下。
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握住她柔软冰凉的手,喉结滚了一滚,嗓音沙哑,“你答应我,别再跑,我就解开你脚上的锁链。”
云晴不置可否,眼睛仍是出神地望着那扇窗户,思绪不知瞟向何处,“我其实,一直,想不通,公子,这样,骄傲的。一个人,为何,非要,这样,逼迫我。”
“如果我说,”有些羞于啓齿的许凤洲红了耳朵,“是因为喜欢呢?”
云晴楞了一下,随即转过脸来,盯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俊美面孔瞧了片刻,又扭过脸看向那扇窄小的窗口。
过了好一会儿,缓缓道:“公子,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我曾经,喜欢,公子,的这种,感觉。”
从前,他也说喜欢她。
她傻乎乎信了,到最后被伤得遍体鳞伤。
其实他那样的人,又懂得什麽叫喜欢呢。
无非是得不到而已。
所以宁愿毁了,也不愿意失去。
顿了顿,又道:“但我,也后悔。”
许凤洲没想到自己向她表明心迹,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喉结不断地攒动。
她后悔什麽?
后悔曾经喜欢他?
这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云晴干涸的眼眶里浮出一层水汽,再次看向许凤洲,“让,我,看看,宝宝。”
许凤洲端起粥,勺了一勺喂到她嘴边,“先吃饭。”
云晴这回没有丝毫犹豫地张开嘴巴。
一碗粥用完,许凤洲拿帕子拭干净她的嘴角,起身要走。
云晴一把捉住他的衣袖,哽咽,“让我,看看,宝宝。”
许凤洲头也未回,哑声道:“你都不要他了,还见他做什麽。”
云晴闻言,动了动唇,泪如雨下。
许凤洲又道:“别再想着闹绝食,也别想着死,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条船上所有的人,以及顾家,都会为你殉葬。你知晓我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到。”言罢,头也不回地出了舱房。
云晴望着紧闭的舱门,把脸埋进掌心里,泪水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砸在衾被上。
一连数日,云晴都被锁在这间舱房里。
除却赵娘子每日服侍她盥洗用饭,她再也未见过第二个人,而许凤洲再也未回来过。
她几乎每日傍晚都能够听见孩子的哭声,那哭声如同一把刀一般,磨着她的心。
她从来不知,这世上竟然会有人让她如此地牵扯挂肚。
这日,她用完晌午饭,见赵娘子要走,红着眼睛道:“把小公子,抱来,好不好?”
赵娘子一脸为难,“自从娘子上回逃跑后,公子对船上的每一个人都看得很严,奴婢,实在没有法子。”
顿了顿,又道:“实在不行,娘子就跟公子服个软,公子其实,心里很惦记娘子。”
云晴缓缓地松开手,将眸光转向脚踝处的黄金锁链。
赵娘子虽心疼她,可到底也只是一个仆人,无可奈何地端着托盘出了舱房。
刚出门口,就瞧见站在舱房外的许凤洲。
他的眸光掠过她的头顶,落在舱门上,问道:“她今日如何?”
赵娘子将云晴的状况与他说了一遍后,末了,道:“娘子很思念小公子。”
许凤洲沉默片刻,道:“下去吧。”
赵娘子走后,许凤洲望着浩瀚的江水,双手握紧栏杆,眸光闪烁。
他想,他如今已经哄不好她。
无论使用多麽卑劣的法子,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
是夜。
云晴刚阖上阖上眼睫,再次被婴儿的啼哭声吵醒。
平日里他哭一会儿便好,今日却哭个不停。
云晴心都要被他哭碎了,起床想要出去看看,可人还未到舱门口,被脚踝上的黄金锁链紧紧地缠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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