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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回长安,他还是头一回夜不归宿。

用朝食时,云晴不断地望向窗外。

院子里早已一片白茫茫。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没想到下得这样大。

正愣神,小英忽然问道:“下这样大的雪,可要派人给公子送件氅衣?”

云晴沉默片刻,道:“你,看着办。”

小英“啊”一声,一时不懂这句看着办,究竟是送还是不送。

恰巧两人的话被柳嫲嫲听见。

她道:“真是笨,夫人的意思是送,还不快去办!”

小英见云晴果然没拦着,笑嘻嘻地取了氅衣,命人送去东宫。

昨夜在外头躲了一夜,心情十分糟糕的许凤洲一下朝,春明拿着一件墨狐氅衣迎上前来。

许凤洲问:“哪儿来的?”

春明笑道:“夫人一早命人送来的。”

她给他送衣裳!

她还是头一回给他送衣裳!

许凤洲的心一瞬间又热起来,吩咐,“去药肆!”

雪愈下愈大,路边上的积雪已经快到脚踝。

路上行人寥寥,药肆也冷清得很。

云晴让两位医师回家歇息,自己则站在柜台后整理这几日的医案。

她行医的时间尚短,太过複杂的病情,也不敢贸然诊断,全靠药肆内另外两个老医师。

不过,他们的医术比起顾兰时,实在相差太远。

她正在研究其中一药案,忽然听见有人唤了一声“轻轻”。

声音温润晴朗,熟悉得很。

云晴猛地擡起头向外望去,只见门口处伫立着一身披雪狐鹤氅,眉目清隽的年轻郎君。

兰时哥哥!

怎麽会!

怎麽会……

云晴难以置信地望着来人,眼圈红得吓人。

尽管眼前的郎君瘦了许多,亦憔悴许多,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云晴提着裙摆飞奔至他跟前,擡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温热而柔软。

“兰时哥哥?”

云晴的嘴唇抖得不成样子,泪珠滚出眼眶,“我是在做梦吗?真是你吗?”

顾兰时擡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珠,嗓音沙哑,“是我,你过得好不好?”

云晴确定他真是活人后,抱着他嚎嚎大哭起来。

顾兰时根本不知自己早已经“死”去,以为她如今过得不好,心中又疼又悔,紧紧地抱着她,哽咽,“轻轻别难过,哥哥这就带你走!”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暴怒。

“放开她!”

第 68 章

云晴听得这声暴呵, 心里狠狠颤了一下。

她从顾兰时的怀里擡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向门口。

只见门口处长身鹤立着一袭墨狐鹤氅,一脸暴怒的男人。

正是许凤洲。

眼眸猩红的男人大步朝她走来, 沉重的脚步声踩得地板咯吱作, 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她心里。

眼看着他就要过来,云晴下意识地挡在顾兰时面前, 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别,别过来!”

不过简单四个字, 如同一把利刃扎在许凤洲的心里,绞得他心里原本愈合些许的伤口鲜血淋漓。

这一年多来, 他努力地遗忘她同这个男人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百般地讨她欢心。

好不容易哄得她都肯给他送衣裳了,可这个男人一出现,所有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她眼里只有他!

与此同时, 顾兰时也已经挡在云晴跟前,一脸厌恶,“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许凤洲恨得咬牙切齿, 正欲上前,云晴羽睫湿润地望着他, 满脸哀戚, “你又要, 杀他,一回吗?”

顾兰时“死”去的这一年多里, 她无数次都在后悔, 当日若是再坚决一些,兴许兰时哥哥就不会死。

愧疚如同一把尖刀, 日夜剜割着她的心,她连呼吸都透着血腥味。

如今兰时哥哥还活着,她恨不得跪下来感谢上苍给她这次赎罪的机会。

她绝不会再让许凤洲伤他分毫!

思及此,又道:“兰时哥哥,若是死了,我这回,绝不茍活!你不如,把我也,杀了!”

许凤洲闻言,苍白的脸上透出几分悲凉,嘴唇颤了颤,眼睛红得厉害。

她为了他,竟然以死相逼……

顾兰时虽并不知这其中究竟发生何事,可听了云晴的话,心中感动不已,唤了一声“轻轻”。

话音刚落,许凤洲眦目欲裂:“闭嘴!你也配这样叫她!”

顾兰时亦满脸恨意,“若不是你这卑鄙小人,我们早已是夫妻!”

许凤洲听得“夫妻”二字,想起云晴说与他已经做过夫妻,恼羞与恨意涌上心头,眸光落在云晴的脸上,喉结不断地攒动。

云晴对上他受伤的眼眸,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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